一个蹲着一个弯腰,两人形成了些微的身高差,姜白正对楼折翡的膝盖:“十步路对普通人伤害不大,更不会伤到你的腿,你在骗我。”他的神情看不出是生气还是怎么,楼折翡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知该说些什么。姜白搭上他的膝盖,揉了两下:“阿翡好傻。”楼折翡:?“想和我亲近的话,直说就是了。”姜白仰头看他,眯起的眼睛里透出一丝骄傲,“在外面抱来抱去,别人会对你指指点点的,不想走路的话,我背你走。”楼折翡看着他蹲在自己脚边,有些反应不过来。“上来啊。”“这……”姜白哄他:“乖,先背,回家再抱。”“……”楼折翡莫名生出一种被宠着的感觉,这感觉新奇,他仔细地体会了一下,还挺不错。但最后到底没背。屋子里突然出来一个头戴金铃的少女,抱着胳膊倚在门上:“白白,怎么不进来?”少女身着湖绿色襦裙,露出一截小臂,眉目若远山黛,表情疏冷。楼折翡眼底闪过一丝警惕,这人悄无声息地出现,他没听到一丝脚步声。姜白惊呼:“初桑婆婆!”楼折翡:嗯?少女应了声,视线淡淡地扫过楼折翡,冲他们招招手:“进来吧。”楼折翡有些回不过神来,姜白刚才是叫这少女,婆婆?!“阿翡,那就是初桑婆婆。”姜白看他愣神,解释道,“初桑婆婆虽然看起来像个小孩子,但她已经几百岁了,比我父亲年纪都大。”楼折翡干笑两声:“还真是一点看不出来……”修为到达一定境界后,容貌可以维持在想要的阶段,大多数人都会选择二三十岁的模样。楼折翡活了两辈子,几百年,还是第一次见人维持如此年幼的容貌,像个幼童似的。进了屋里,初桑已经坐着等他们了。她面前摆着脉枕和针包,旁边放了四只茶杯,每一只里面都是满的,分别是绿、红、黄、紫四种颜色。楼折翡觉得稀奇,多看了两眼。初桑原本在和姜白说话,突然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楼折翡。离得近了,才发现她的瞳色很黑,盯着人看的时候,有一种毫无生机的冰冷感觉。楼折翡稳下心神,回之一笑。初桑抬起手,依次在茶杯上点了一下:“竹叶,莓果,稻谷,葡萄,是不同口味的灵酒。”楼折翡怔了一瞬,反应过来她这是在和自己解释:“原来是灵酒啊。”初桑倨傲地扬了扬下巴:“都是我酿的。”楼折翡福至心灵,毫不吝啬地夸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好的酒,你真是太厉害了。”“你和白白年纪相仿,该叫我一声婆婆的。”初桑用愉悦的声音纠正道。楼折翡:“……”顶着一张娃娃脸说出这种话,违和感真的很强。楼折翡张了张嘴,实在叫不出来,只能将求助的视线投向在一旁偷笑的姜白。姜白抿了抿唇,止住笑意:“初桑婆婆,你快帮阿翡看看伤吧,他不是修行之人,一些伤没办法自行修复。”“他不是修行之人吗?”初桑歪了歪头,打量了楼折翡一会儿,突然道,“陈年旧伤,都不严重。”她点点自己的眼睛:“只有这一处,会落疾。”楼折翡心中讶异,他曾听闻修为高超的医修不必用眼看,就能感知人身上的伤处,并推断严重与否。本以为这是无稽之谈,而今看来恐怕不假,世上还是有高人的。“落疾?!”姜白语气焦急,整个人慌得不行,“意思是眼睛会出问题吗?初桑婆婆,你能治好阿翡吗?”楼折翡按了按他肩膀,无奈笑道:“别害怕,没事的。”他眼睛伤得挺严重,上辈子就落了疾,早就习惯了。如今虽希望能治好这一处,但若事与愿违,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大抵重活一世,也会有挽回不了的遗——“能治好。”初桑摊摊手,“我说的是会落疾,可没说不能治。”“……”她骄矜地抬了抬下巴:“再说了,这世上还没有我治不了的伤。”楼折翡和姜白面面相觑,都有些无奈。初桑治疗的时候不习惯旁人在场,楼折翡被带进里屋,姜白在外面等候。进了里屋,初桑招呼楼折翡坐下,神色严肃地从针包里拿出一枚细长的银针:“在治疗之前,我需要取一滴你的血,伸出手来。”楼折翡皱紧眉头:“要取我的血?”邪门歪道中有用血的咒法,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一滴血就能要人的命,故而修行之人对此颇为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