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轻忽然觉得医生这话听起来有点怪怪的,可她也没好意思抓着人家追问,把医生送走后,她返回来,看到赵字居已经在床上睡着了,床边的衣架上挂着点滴——她找到一条毛毯,轻轻地盖在了赵字居的身上……翌日清晨,天空放晴,客人们早早出来享用早餐。清轻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是躺在昨晚赵字居躺过的床上,而身上也盖着他昨晚盖过的毛毯,她吐了口气,坐起身来,朝床边的衣架上看过去,发现那上面的药瓶已经空了。“你醒了?”有人走进来,清轻抬头一看,是赵字居。她下意识地检查他的脸色,发现还是不怎么样。“你烧退了?”她问。“退了。”“感觉如何?”“挺好。”可是下一秒,清轻看到赵字居的手上拎着水桶和拖把,她马上皱起眉头来,“你怎么又干活了?医生交待过你要卧床休息的!”她一把抢过了水桶和拖把。赵字居愣愣道:“你什么时候跟医生串通一气了?”清轻顾自拎着水桶扬长而去——“因为你太不听话了!每次生病都不遵医嘱,所以医生不得不交待我看住你!”中午。昨天入住的那帮年轻人派他们的头儿跑来跟赵字居说、他们想今天晚上借院子一用、因为想开派对。“没问题,”赵字居说:“你们看看还需要些什么,我尽量帮你们准备。”那帮人都是大学生,一听老板同意,还能无偿提供各种帮助,顿时集体欢呼了起来。清轻在一旁拉了拉赵字居的袖口问:“你这样做不会赔钱吗?”赵字居但笑不语。接下来,赵字居开始打电话订东西。不到一小时,就有一辆货车开了进来,车上装满了派对所需要的东西,桌子啦,碗盘啦,布置会场用的彩灯啦、花束啦,还有音响什么的,塞满了一车……赵字居亲自卸货,并领着服务员开始布置了起来。清轻当然也义不容辞地跑去帮忙了。当她站在椅子上帮赵字居往墙上挂灯时她说:“真羡慕这些大学生,永远这么有活力有激情!”赵字居淡淡道:“你也可以啊。”“我?”清轻哑然失笑:“我就算了吧,都老阿姨了,哪来的激情啊!”赵字居回头瞪了她一眼。“不要说这种丧气话!我不喜欢听!”清轻愣住了。赵字居又叹了口气——“抱歉,我不该冲你那么大声……”清轻摇摇头——“我自己也知道,我不是个讨人喜欢的人……”一见清轻又是一副落寞的表情,赵字居自责似地咬紧了牙关,他继续往墙上挂着彩灯,一边头也没回地对清轻说:“晚上好好享受派对,等结束后,我就开车送你回家。”清轻怔住了。晚上八点,音乐奏响,派对开始了。年轻人们围拢在一起,个个拿着酒杯,要么笑谈,要么畅饮,要么共舞,欢声笑语,不断从他们口中流泄,像美丽的音符,和夜空中的星星融合在一起,点亮了整个天幕……终于忙完了的赵字居拿起两杯酒找到了一直躲在某个角落里的杜清轻。“来吧,一起喝点儿!”“这什么酒哇?”清轻接过酒、一脸惊奇地问。“鸡尾酒。”“自己调的?”“有问题?”清轻一边咯咯笑着、一边把头甩得跟拨浪鼓一样,接着她咬住吸管,用力吸了一大口——赵字居皱起眉头来:“你每次喝酒第一口都这么猛!万一有人给你下药你就惨了!”“你会给我下药?”赵字居气疯了似地送给她一个白眼。清轻笑了。“我们到附近走一走吧?”“好。”两人沿着小路往前走,一路上,清轻居然蹦蹦跳跳的、高兴得像个小孩子一样。他们在一株巨大的花树前坐下。赵字居看到清轻后背处有一根树枝戳到了她,便默默地帮她折掉了。清轻仍在喝她手里的那杯酒,看起来美滋滋的样子。“好喝吗?”“好喝极啦!”她边说边用舌尖舔了舔嘴角,她的这个动作,就像小猫咪一样惹人怜爱,赵字居花了好大力气才扭开头不去看她。他们静静地坐着,同时听着前方传来的阵阵波涛声以及从背后传来的派对的喧闹声——这时,清轻开口道:“我忽然觉得,像你这样隐居山林、开间小旅馆的生活、挺不错的……”赵字居回头瞥了她一眼——夜色中,她的脸一半明一半暗,该怎么形容呢?就像井中望月一样,暂时来看,那似乎还是完整的,但只要稍稍一点触碰,就会整个地碎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