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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初遇（第1页）

常年生活在巨大的压力之下，邓书韫的眼神只有在无人时候，才敢流出化不开的阴郁。她不甘的北上念书，成为p大法学院的一名大一新生。常希文则就读于社会学系。大二放假前，她得到消息，有人实名举报常其之以权谋私，收取大额贿赂，侵吞国家财产等，里头的罪状就有邓书韫高考前给的材料。她以为曙光将至，不想经过三个月的调查和传唤，常其之安然无恙的回到不见血的战场，举报成了污蔑。恰逢省政府班子轮换，他被平调到省委党校担任副校长。反而原来几个合力打压的政敌纷纷双规落马，知道内里的人无不感叹一句常其之关系过硬！耿光波是坚定的要护住这位女婿了。黎战时常热心的到疗养院看望这位老人，耿光波心脏不好，一直住在南城人民医院里，邓书韫有次回南城，到过他的病房外，恨不能进去捂死他。上大学后，邓书韫爱上了跑步。常其之调查结果出来的时候，她便如往常一样沿着跑道冲刺了一圈又一圈。那天，她认识了赵思茹。女孩主动提出和她比一场，或许是赵思茹眼底压抑的苦闷让邓书韫似曾相识，反正比完后两人一起到食堂吃了饭，后来就成了跑道上的搭档。赵思茹是中文系的，会写词，唱歌也好听，她们在最难的岁月里经常跑到校外的ktv，十五元一小时，一唱就是半天，唱到嗓子沙哑，唱到烦恼统统抛之脑后。邓书韫是乱吼，赵思茹是抒情，她偶尔还去酒吧驻场赚钱。邓书韫知道她自学了法语后，推荐她去法国餐厅里驻唱，时薪高，还能和自己作伴，邓书韫在法国餐厅里兼职。下班后，二人结伴返校，邓书韫每每凝望着p大的牌匾，幻想自己若是以笔为刀，能不能把作恶的人全都绳之以法。她知道希望很渺茫，因为耿家的靠山她已经知悉，老东家还算念旧，一直关照着忠心耿耿的家奴。常其之这次被举报事件发生后，常希文在邓书韫这里，对那些想要扳倒她父亲的人口诛笔伐了一遍又一遍，那个帮他们家说话的名字不小心露出了苗头，邓书韫从前旁敲侧击都不得的信息，就这样浮出水面。耿光波第一时间联系上老领导儿子，才知道老领导的孙女也在p大念书，和赵思茹同系，已经大三了。常希文开始去和那女孩搞关系。周家旭并不是五官突出的大美女，眉眼平淡，一米七三的个子，手长脚长，一袭长裙给人翩翩起舞的感觉，说话做事都是从容不迫的质感，足见生活安逸优质。她和常希文自是不同，并不热衷穿戴奢侈品，化妆做医美，大概是家里的底蕴影响，她的装束多是清淡朴素的，类似夏姿陈这样的品牌，她年纪轻轻就穿的颇有韵味，香雕驴马极少上身。故而周遭的同学并不知晓她的家底，坚持住校，与其他同学一样按部就班的上课下课图书馆。听赵思茹说这个名字在她们系很有名，女神学霸，人很随和也很努力，貌似想要申请美国的学校，托福已经考过一次，可是成绩不理想，扎扎实实的复习，想要考到115分以上。邓书韫在图书馆观察过周家旭，状态认真投入，偶尔写写画画，翻书记笔记，整个上午都在沉浸式学习。比她这个大二学生，多半神游天外，想着只要考过英语六级后就放飞自我不要太强。因此当只知道享乐的常希文试图通过阿谀奉承与人交朋友的时候，大多是只能得到人家得体的微笑，永远保持着社交距离。邓书韫一时都找不到切入点。时间线很快来到大三上学期。赵思茹父亲投资错误欠了一屁股债，她虽整天嚷嚷着不如死了算了，可依然雷打不动每天三份兼职，供自己读书的同时还把钱寄回家里。最大头的兼职便是家教，那日她临时有事无法周转时间，只好求着邓书韫帮忙，到学校附近的小区给一个高一学生补课，这女孩赵思茹从初三带过来的，两人早已成为朋友。邓书韫正好没事，欣然应允。地铁六站路，出了地铁还要骑行七八分钟，就抵达了赵思茹家教的小区。西山壹号院。三点开始，五点结束，一次两小时。女孩父母工作忙，家里还有一个奶奶，腿脚不好坐着轮椅，手里执着一串佛珠，一边捻动一边看着电视里正在播放的甄嬛传。邓书韫与老人打过招呼，就跟着女孩回了房间。小姑娘脸圆圆的，一双大眼睛明眸顾盼，看着就很讨喜。邓书韫看出她一直没进入学习状态，手里拿着笔迟迟没有开始演算，不时看向她，貌似藏着许多问题。邓书韫发现她在偷看自己，停下手里的动作望向她，女孩笑笑，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下定决心问道：“姐姐，你有男朋友吗？”“没有。”易捷西对她是喜欢的，但她没有那样的情愫。，！“好吧。”女孩子透过邓书韫脸上的黑框眼镜，直直的看向那双丹凤眼，这位临时过来授课的姐姐就是书上说的面如满月，明眸皓齿吧，这种独特的中式气韵都被她土气的发型和穿着给掩盖了。女孩干笑两声，“姐姐都考上p大了，还是恋爱都不谈吗？”“其实很多像我这样的大人，上了大学以后心理上依旧是个宝宝，精神上的成人礼并没有完成，所以考上大学不是终点，而是另一个，还需要不断地投入热情和动机支持接下来的生活，恋爱在其中的比例挺单调的。”邓书韫平日话很少，在很多人看来颇为木讷老实，对上这位邻家小妹妹倒是愿意开口。黎玉扬着甜美的笑，“姐姐说的很有道理呢，我就是好奇罢了，毕竟老师们不是常说，上了大学就可以谈恋爱了，上了大学就好了，你们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眼前的小老师穿的像个迂腐的老太太，人倒是一点不迂腐。邓书韫也笑的真诚，“嗯，高考完的那个黄金夏日，是可以尽情的玩的，你可以对此抱以期待。”黎玉儿睫毛扑闪，显然还想听。邓书韫想着在计费的有限时间里，和一个高中生说这些废话会不会被骂，转念想到外面慈眉善目的奶奶，以及养的天真可爱的黎玉，觉得这家人大抵都是极为和善的人。黎玉问：“上了大学就不能玩了吗？我都长大了，离开家以后还不能自己做主啊。”邓书韫笑着解答，“不用想太多，但是要做好心理准备，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走马观花的彩灯，照亮的是废墟还是繁荣，得看你做了哪些准备。”黎玉真想把这位小老师的话记下来，但想必邓老师不会同意。邓书韫不再扯题外话，开始认真的给黎玉讲卷子。黎玉终于进入状态，只是偶尔望着邓书韫的脸，恨铁不成钢的想，小老师好好拾到一下头发，穿上合身的衣服，定是令人过目不忘的美女。怎么就这么不注意形象呢？邓书韫讲完课出来，漫步走到林荫小道上。小区景色很美，蒙古栎、柿子、白蜡都成了渐变黄的模样，一半绿一半黄，秋天的北城与夏天的北城撞个满怀。她感叹着住在这个小区里头的人该有多快乐，十步远的绿植丛里突然窜出一只狗，狭路相逢的小比熊，边朝她蹦过来边狂叫。邓书韫哪还有方才的冷静，惊叫了两声，瞬间质壁分离，见狗就怕的邓书韫快步跑的同时不忘观察周围的环境，那狗还在后面狂追不舍，视线里终于看到人了，她不管不顾的选了个人，两手抓着那人胳膊把他推向前面，缩在他的身后大喘气。那狗像是认准她一样，跟着她跑，邓书韫扯着男人，脚步灵敏的沿着男人转圈，眼见着小狗就要咬上她的裤子，邓书韫手脚并用爬上那人，浑身战栗的趴在他身上，眼镜落到鼻头都忘了扶正。她什么都不怕，就怕狗，再可爱的都怕。小比熊见选中的人它碰不到，尖叫表示不满。邓书韫紧紧搂住身下人的脖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两脚疯狂抖动，希望能得到这人的庇护。那狗尝试跳起，男人抬脚碰了那狗一下：“走开。”那狗呜叫一声显然退开了几步。邓书韫这才抬头，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从那褐色的眼珠里，她看到了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正想落地。那狗叫的更凶了，想是被踢了一脚来了脾气。男人见那狗把自己也列为敌人，明显要上嘴了，哭笑不得说：“你松松手，你这样我施展不开力气。”邓书韫心里答应着，人却不自觉攀的更紧了，心跳快的根本分不清自己做了什么。男人见女人依然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两人贴的很近，他能感觉到女人心脏狂跳的声音。他低头看去，二人正好视线相碰，那一刻，江华阳好像从对方慌乱的眼神里看到了天上才有的星星。好在狗的主人终于追了过来，笑呵呵的说：“唉哟，吓到你们了不好意思，我的狗不咬人！”小比熊听到主人的声音，对着他们二人叫唤了几声，便乖乖去到主人的脚边。狗主人还在抱歉：“真对不起，女朋友吓得不轻吧，我家宝贝真不咬人。”吓到奔溃的邓书韫松口气般紧闭双眼，根本懒得理会，但凡主人给它套个绳子或是这会儿把狗抱起来，都比这句“它不咬人”来的有安全感。狗狗离去后，她心绪渐稳，松开手从男人身上跳下来。当年在青石镇被狗咬过以后，她就没办法控制怕狗的本能，她当时真觉得自己差点死了。事后邓家那几个长辈连狂犬疫苗都不愿给她打，还是她自己跑到街道办去求，里头几个值班的工作人员见她可怜，给了她打针的钱。她想，等有钱了一定要去看心理医生，这种明晃晃的弱点不克服不行。邓书韫摘下眼镜，颤着手捏了下眉心，半晌她重新戴好眼镜，顺便捋顺乱糟糟的头发。，！“对不起，多谢你。”邓书韫终于想起来和人道谢，抬头的一瞬，发现那男人正盯着自己看。夕阳西斜。邓书韫首先注意到男子的外形，一米八五左右，头小腿长，是典型的的北方人长相，脸部轮廓分明，肩膀宽阔，腰身紧实，黑色风衣敞着，里头是件白色的寸衫，能看到衣服下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一个男人拥有这样的身高和身材，其实可以暂时的忽略掉脸长什么样了。可他那张脸，在残阳下就跟个发光体一样呈现在她面前，皮肤很好，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角噙着若有所思的笑意，即便带着笑，眼睛都有不容人忽视的审视。邓书韫下意识回避他的眼神，低头再一次道谢说：“刚刚真是谢谢你，我最怕狗了。”她才从惊恐中跳出来，说话时候嗓子都干巴巴的。“嗯，客气了。”男人温和回复。邓书韫这才抬头看向他说：“那多谢，再见了。”他颔首点了下头，她转身离去。江华阳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一步一步，沿着斜阳消失不见。他不自觉摸了下后脖颈，那里还有她方才的触感。他们方才离的那样近，混乱的心跳，温热的呼吸，苍白的脸上，女孩眼底的恐惧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一只小狗罢了，真是个胆小鬼！江华阳忍不住轻笑一声，倒也大胆，魂飞魄散之际找上他这个男人来爬，他摇摇头，往家里走去。邓书韫坐上地铁的时候，想到青石镇的叔叔一家，儿子意外死后，叔叔一蹶不振，还染上了赌博，婶婶坚持两年后也离开了存满儿子记忆的家，再也没有回去。那些曾经漠视她的存在，眼睁睁看她流血受伤，盼着她死掉的人，过得也没个人样啊。她又想到常家，想到耿家，以及背后的周家。常希文告诉她，周家旭不打算出国了。：（）京夜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