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后,他独自出门,华灯初上,敷岛区和和顺区一带灯火通明,越往满洲人聚居区走,光线越暗,渐渐的,连照亮的路灯都没有了,走到那个熟悉的巷口,远远的,棺材铺亮着灯,他陡地停住,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不光棺材铺,整条巷子的灯都亮着,这不正常,这条街上都是做小本买卖的铺子,不会舍得在没有生意的时候点蜡,敢这么照明的,只有日本人。他转身往回走,夜风飒飒,脑门上却出了汗,这说明什么?老马出事了,被叛变者咬出来了?还是……他左脚绊了一下,被抓的就是老马?回到家,他坐立难安,吴妈已经休息了,他几次想去敲她的门,都忍住了,现在情况并不明朗,还不到贸然“窜线”的时候。几乎是瞪着眼睛度过一夜,所有人都愣住,药师丸第一个反应过来,错愕地指着钱文正:“你说的,是他?”不用他布置,立刻有宪兵从两边过来把人摁住,提篮翻下去,温热的饭菜掀出来,撒了一地,“他的代号是,红线?”太快了,快得钱文正措手不及,他不是没想过被咬出来的可能性,但那个人是老马,戴圆眼镜的老马,告诉他“保护好自己”的老马,义正言辞代表组织委派任务的老马!他怎么可能……叛变真的就在一瞬间吗?他只能装傻,哆哆嗦嗦跪在地上,挣扎着叫喊:“我……我不知道什么红线蓝线,先、先生,救我!”陈醉呆立在那儿,本来就白皙的脸褪尽了血色,一听到“同志”两个字,他什么都明白了,那些似有若无的撩拨,那些青涩狂热的探索,那些掏心掏肺的诺言,都是假的,这个面孔漂亮、柔情蜜意的青年,只是gcd派到他身边的一只“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