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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分田到户（第1页）

缸瓦厂。中午休息时间，已经从“踩泥学徒”晋升为“踩泥师傅”的邓昌元正在跟发小邓允泰开始学做大缸。尽管踩泥师傅一天两块钱的工资搁在如今这个年代已经令人无比羡慕了。但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对比一天能赚七八块钱的大缸师傅，踩泥师傅的工资自然不值一提。在缸瓦厂，挑泥工与踩泥师傅这些没有技术含量或技术含量低的工种，其工资基本上是固定的。只有做大货和做小货这种真正的技术工种才没有固定工资，而是采用计件方式来计算工资。比如说大缸师傅，做一口大缸能提成075元～15元，提成价格有这么大的变动，那是根据不同规格的大缸来定的。缸分为广缸、水缸、糖缸、油缸、金缸、麻腰缸等十几种。其中广缸是真正的大缸，能装七八百斤谷，乃是缸中的王者。这样的缸王在整个博白县范围内，也只有文地公社那边能做，不是说其他地方的大缸师傅没那个技术，而是做广缸必须要用特定的泥土来做，否则拥有再牛逼的技术也做不了。目前在整个双旺境域都找不到那种适合做广缸的泥土，所以邓世荣他们的缸瓦厂是不做广缸的。能提成15元的便是仅次于广缸的糖缸了，标准糖缸高两尺，缸底尺五，腰身两尺，缸口尺六，能装三百四五十斤谷。油缸高二尺二，底尺二，腰身一尺八寸五，口一尺三，能装三百斤谷左右，一口油缸提成是13元。然后大水缸提成11元，小水缸9角，麻腰缸7角5……虽然缸瓦厂开工到现在才半个多月，但大缸师傅做了多少货，大概能提成多少钱，心中自然是有数的。邓昌元作为邓允泰的发小，邓允泰自然不会瞒着他，他听了之后就被刺激得不要不要的，恨不得立刻成为一名大缸师傅。……大缸作为缸瓦厂技术的天花板，自然不是那么容易学的，今天是第一次教学，邓允泰没有直接操作示范，而是把大缸的制作过程详细的跟发小讲了一遍。大缸的缸坯不是一天就能做出来的，因为这玩意是泥捏的，湿泥完全不受力，稍微捏高一点就承受不住而崩塌。所以，缸坯是要一步步制作，先做缸底，等泥半干有了一定的硬度，才继续往上接。这个过程有很多关键的技术节点，比如泥不能太湿也不能太干，还有缸底的衔接处不能有半点空气存在，否则容易脱落。而且缸坯做到一半，还要翻转过来晾，这泥捏的东西可以说是一碰就烂，要两个比较有默契的人合作，因为缸坯翻转的力度要刚刚好才行，力度不足或用力过度，这缸坯就白做了！这些技巧都是一代代人根据自身与前人经验逐步完善出来的，要是没有师傅教导，全凭自己一个人摸索的话，那估计是一辈子都做不出一口合格的大缸来。对于邓昌元这个发小，邓允泰没有一点藏私，把这些关键技术全部掰开揉碎了讲给他听。等说得差不多了，邓允泰才说道：“阿元，这些做大缸的核心技术你先记下来，先把理论学会了，我再给你做示范，然后让你自己动手实践，只要你用心学，相信明年你就能成为一名大缸师傅了！”邓昌元听得心潮澎湃，在这个年代的农村，能成为一名大缸师傅，那是非常牛逼的，说句不夸张的话，十里八乡的姑娘随便挑。所以，邓昌元如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神色郑重的说道：“阿泰你放心，我一定用心学，争取早日成为和你一样的大缸师傅。”……

转眼，时间就来到了六月底。在交了公粮分了谷后，生产队干部便开始统计各家各户的人数，准备分第一批田地。邓昌福与官永英已经登记，结婚请帖也早就发出去了，自然被统计了进去。人数统计完毕，在六月廿七这一天下午，那耶生产队所有社员到大队集中，然后以抽签形式开始分第一批田地。这个分田过程，邓世荣前世已经经历过一次，当时的情景哪怕过去了几十年，仍然历历在目。邓世荣仍记得他当时心中是充满期待的，哪怕他是一名大缸师傅，还承包了缸瓦厂，不完全靠种田吃饭。但田地是农村人的根，有谁能够拒绝得了田地的诱惑？哪怕后世大部分人已经不种田了，但对于田地仍然很在意，一般都不会卖。除非加钱！……虽说绝大多数的社员都希望分田单干，但也有少部分社员是持反对意见的。还有一些社员因为抽到了不好的签，便想不认账。不过，分田单干是大势，哪怕在执行过程中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也不会影响到结果。邓世荣家有八口人，第一批田地一共分了三亩两分地，人均四分地。或许是重生后抽签的时间不相同，邓世荣家分到的田地也跟前世不一样，变得更好了。对此，邓世荣倒是不在意，田地肥不肥沃，对于他来说都一样。让他在意的，是从现在开始，总算不用再干生产队的活了。……分了田地后，各家各户便开始忙着插秧，至于秧苗，自然是生产队分配给大家的。前世分田后，邓世荣一家种田的积极性空前高涨，全家老少齐上阵，干得热火朝天。而付出也是有回报的，当年他们家的粮食便大丰收了。这一世，邓世荣为了激励孩子们读书，提出了金钱奖励法，还允许他们不用干活。大儿子在缸瓦厂做工，那家里能干活的就只剩下邓世荣和两个女儿了。所以，这一世的邓世荣，是不打算再种田了！当然，不种田不代表要把田荒废掉，可以把田借给别人种，到时收割了除去交公粮，再给一定数量的谷，相信村里很多人会感兴趣的。至于借给谁种，邓世荣心中一动，便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