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额图摸着下颔的胡子,摇头道:“大哥,你这样安排,倒是稳妥了,却很容易让皇上对咱们家乃至对孩子都产生芥蒂。”
噶布喇摸不准,问道:“那照二弟的意思是?”
“我这就送孩子进宫”,索额图说道,“就算要查承祜以前是跟着谁在一起生活,又是怎么进京,怎么那般巧合地跟察岱遇到,这一系列问题,都让皇上自己查。”
他自己查的,才放心,才不会觉得咱们家在中间做了什么。
噶布喇站起,“二弟说的是,那咱们现在就进宫。”
“大哥稍等”,索额图抬手止住着急的大哥,问候在一旁的常泰,“孩子回来的时候,穿着如何?”
说起这个,常泰的眼睛再次红了红,回禀道:“二叔,孩子在外面,怕是受了大罪了。”
然后亲自出去,将承祜换下来的那身衣服,连带着被下人小心搁在旁边的两颗脑袋大红薯都捧了进来。
索额图一瞧,半晌没说话。
“二叔,难不成这东西还给承祜带进宫里去?”常海看出了二叔的打算,问道。
索额图慢慢地点下头,跟大哥一家分析,“承祜到底是在外面三年,万岁爷想是还记挂着这孩子,但咱们谁都不知道这记挂还有几分。”
所以就不如让孩子可怜点。
万岁爷一心疼,以后能补偿的也多。
这补偿,可不仅会落在承祜身上,还会落在小太子、赫舍里家族的身上。
于是半个时辰后,洗刷干净的承祜又换上了他原来的小衣服,里面的补丁摞补丁,外面的是黄家给的比较整洁的半旧粗棉衣。
索额图十分和善地蹲在一旁,看小孩儿换好了破衣服,又拿起那两颗大红薯,“承祜啊,这个也带着。你皇阿玛若是问你在外面吃什么,便把这个给他看。”
至于这是什么东西,索额图也不知道,不过想来是贫苦百姓充饥的野果子。
苏辰一言难尽地看着这个严肃起来像藏獒,笑眯眯的时候又像弥勒佛的二姥爷,伸手将自己的两颗大红薯抱回来。
苦肉计,这么唱也太明显了。
现在的皇帝可是康熙,一代明君,能叫你这么糊弄了?
索额图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毫不嫌弃地将又穿上旧衣的小孩儿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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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华门的值班侍卫看到索相神色匆忙地抱着个什么东西过来,神情凛然地站的更加笔直。
待人到跟前,伸出红缨枪拦住。
索相这人特别阴,仗着是小太子的姥爷,他们看门儿的都不能拦人拦得太认真,否则要被记一笔的。
侍卫笑道:“索相半夜进宫,可是皇上有召见?”
都准备好被训一句了,不想今日的索相特别讲规矩,双臂护着怀里的“东西”道:“快去通禀皇上,索额图有要事求见。”
乾清宫,康熙还在侧殿看沙盘,三藩之战正打得如火如荼,再加上保成风寒了特别粘人,他已经几日没有在亥时之前睡了。
听闻禀报,康熙捏了捏紧绷胀痛的额头,难道是又出了什么事?
“叫他在文华殿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