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吉笃定道:“问清楚了,正是常娘子亲手打的,拿扁担打的。”
他初听也觉得很离谱,但片刻后,竟又觉得有点正常——毕竟对方是常娘子。
虽然打人者昨日才经历了一场生死——
虽然被打的人是圣人的亲侄子——
但……那是常娘子。
在合州审问那对周家村拐子夫妻时的震惊之感,尚且让长吉记忆犹新。
从合州回到京城,常娘子那双打人的手好像就没闲着。
魏叔易已有些惋惜地道:“不过分开片刻工夫,常娘子竟又添英勇事迹。”
“走吧。”他转过身,叹息道:“且换个地方等。”
……
去面见圣册帝的路上,明谨勉强支撑了半程路,恼道:“……我走不了了!要去你们自己去吧!本世子今日没力气和你们缠闹!”
于是,在崔璟的示意下,他被抬到了圣册帝面前。
明谨在心里将崔氏一门祖宗八代问候了一遍。
明面上则是在喊冤:“姑母,侄儿未曾有过出格之举……全是他们合起来污蔑侄儿!您可要为侄儿做主才行!”
阿点连忙反驳道:“可他分明就是在与人行污秽之事!”
又不忘拉上常岁宁:“我们都看到了!对吧,小阿鲤!”
常岁宁沉默了一下,微偏过头去,点了点头。
四下内监宫娥面面相觑。
纵是一向浪荡如明谨,此时也觉眼前一阵发黑,好似在人前被剥光了衣袍——且是反复多次!
他的声音都在发颤:“你这傻子再敢胡言乱语,当心我……”
“阿慎——”明洛皱眉打断了他的话。
谨,慎也。
阿慎是明谨的小字。
“阿慎一时湖涂,惊扰了佛门清净,实在该罚。”明洛走上前,向圣册帝抬手,做出请罪之状:“请陛下降罪。”
明谨勐然皱眉:“阿姐!”
明洛微侧目看向他,眼底含着提醒。
明谨强压着心中不满。
“简直荒谬至极。”圣册帝冷声呵斥道:“此次祈福关乎甚大,岂容你这般胡闹。”
明谨听得冷汗骤起,连忙将头叩下,不敢再狡辩:“侄儿再不敢了,求姑母……陛下饶了侄儿这一次。”
“来人——”圣册帝皱眉道:“将明谨即刻逐出大云寺,回京归家后责令禁足三月,不得出门半步。”
“姑母!”
明洛转过头看向那不识趣的弟弟:“还不快谢过陛下轻恕之恩!”
明谨语气里透着不甘:“侄儿领罚便是!”
说着,直起上半身,指向阿点和常岁宁:“可他们出手将侄儿伤成这般模样亦是事实,他们于寺中行凶,亦是罪不可赦!”
圣册帝目色微沉地看着他:“是你出手持刃伤人在先,还敢在此撒野放肆,是嫌朕罚得太轻了吗?”
明谨便是个傻子,此刻也听出了言外之意,当即心底一紧,纵有万般不满也只能闭嘴。
“是……是侄儿错了。”他唯有伏首道:“侄儿知错,请姑母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