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刚至盛夏,绿草莹莹,长势正好,可是骆听寒脚下的草却微微泛黄,似是水分不足所致。
泛黄的草不多,大概只有骆听寒脚下一小片,这大小就像是……
骆听寒笑了,原来如此,所谓雨神接新娘,不过是背后小人在作祟罢了。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西夏落日格外晚却也格外美,尤其是在湟水河旁。
浑圆的落日缓缓落下,如同后羿射下的金乌坠落湟水河中,金色余晖洒在粼粼水面上,好似金乌中流出的岩浆河。
可惜,骆听寒无心欣赏,早已离开。她回到住处时,郦倦一人坐在院中,身旁放着骆听寒的帷帽。
“那个天师和你聊了多久,聊的怎么样?”骆听寒不由开口问道。
“不怎么样。”郦倦淡淡地说,“这人消息颇为灵通,知道你是大燕公主,竟还知晓此时大燕与蜀国和亲,便猜我是蜀国世子,谈话时频频拿话试我。”
“那你怎么说的?”骆听寒问。
“我说,”郦倦真心笑的时候似春雪消融,格外晃眼,“我是公主的情夫,因此戴着帷帽不便示人。”
“你真这么说?”骆听寒有些疑惑,“何必呢?”她不懂为何郦倦要对自己蜀国世子的身份遮遮掩掩。
“那人知道我只是公主情夫时,很是松了口气,公主可知为何吗?”
骆听寒在郦倦身侧坐下,忽然福至心灵,想通了其中关窍,天师身着道袍,应该是道士,而蜀国世子郦倦又以卜卦出名。
“我说呢,原来你和他都是算命的,所谓同行是冤家,他说的同乡不过是幌子,怕是来借此探听虚实的。”骆听寒嗤道。
天师进行雨神祭祀,其中的手脚怕是只有同行才能看出来,郦倦又以卜卦推演声名在外,若是郦倦贸然暴露自己的身份,怕是要打草惊蛇,使得天师不敢轻举妄动,如此便难找他的破绽了。
“这么说,世子也是愿意救人的?”骆听寒很敏锐地发现了这点,殷勤倒水送至郦倦手中。
“郦某不过是一时技痒,想与同行一较高下罢了。公主不如说说自己知道的信息,郦某也想知道,这天师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郦倦不紧不慢地接过茶杯,笑道。
……
次日清晨,黎乡乡民倾乡而出,从雨神庙至湟水河站了满满一路。雨神娶亲,是黎乡的大日子,沿途上鼓声震天,思雁身披嫁衣,坐在辇上被人抬着,前面是一对唢呐乐手开路,齐奏百鸟朝凤,后面一群人正举着大喜的红牌。
骆听寒则混在人群中,跟着迎亲队伍向湟水河走去。忽然,她身边挤进来一个黑衣男子,正是郦倦的暗卫云岭。
“公主,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云岭在骆听寒耳边说道。
骆听寒点点头,抬头时眼神正与与轿辇上的思雁交汇。
送亲队伍行至湟水河边,此时的河水比昨日更丰沛,泥水瀑布蔚为壮观。
落辇——
请雨神娘娘入轿——
天师挥动手中拂尘,拉长声音高喊道。
“且慢。”
骆听寒忽然从人群中站出,声音极为冷峻,与周围的喜庆格格不入。
“昨日雨神给我托梦,说他的妻子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娶亲了。”
周围人声轰然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