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出声的沉默里,林夕梦忽然拎包起身,眼下追出去不排除一种可能性,迎面撞上那个候在外的伪君子,拉扯里能发生的藕断丝连太多,杨靖安没算到林夕梦还有这等包容心。
“夕梦,你别告诉我想给人做后妈?那个梁繁从头到尾有哪里值得你犹豫不决?你有没有想过他刚站在那里说的那番话,看似是给你做了断的选择,实则上不过以受害者的角度赌你的心软罢了。不信的话,你现在出去就会发现自己中招了!男人这种肮脏的心思我最了解,扮猪吃老虎的招术谁不会?用在女人身上就是下叁滥。”杨靖安毫不客气地骂醒犯糊涂的人,“下叁滥你也要?”
恰逢服务生推门送刺身冰盘进来,气头上的林夕梦正怒火中烧,抢过冰盘往杨靖安脖后一股脑倒去,第一次恶声恶气,“你少管我!”
毫无准备的人当场叫出声,回眸某个不听劝的人扬长而去,气不打一处来地掏着脖后的刺身和冰块和,“一言不合就他妈的塞冰块,什么时候能改掉这个坏毛病?”
置身事外的唐棹看得连连发笑,“你就是欠的,非得讲最后那句不好听的?”
“实话总是难听,真心总是难辨。”衣服里有几个冰块怎么都抖不出来,被冻得浑身打激灵的人想来求助孟以栖,转眸便撞上她咬牙切齿的目光,口吻莫名又轻柔,“瞪我做什么?快帮我掏下冰块。”他指着湿漉漉的后脖子背过身等她行动,谁知有人抄过桌上另一盘冰块哗啦啦也倒了进去。
在他摸不着头绪的震惊眼神里,孟以栖抄过包袋起身预备离开,“冻死你活该!嘴巴讲不对话就闭上!”后一句估计是带了某些个人色彩,格外的咬牙切齿且气愤难平,而后气冲冲推门走了。
一片狼藉的地方,两个男人的眼睛不经意撞到一块,幸灾乐祸的那个笑出了眼泪,“你惹她了?”
“我哪敢惹她?”脸红脖子粗的人起身解了衬衫抖落一地冰块,反手提过搭在椅背的大衣穿上身连忙去追孟以栖。
她还驻足站在尚院门外,遥遥望着那辆车载离一对男女驶出视野,原本火焰高涨的情绪也被眼下拂过的寒风吹烬,忽而具体意识到师姐那番话里的含义,爱情里什么理智克制都敌不过本能。
正要拔脚朝这片别墅区的出口走去,身后忽然有个人双臂拥上来,火把般温暖的身子团住了寒风里的人,还是不晓得自己错在哪里的口吻,“怎么生我气了?”
有人真好意思问出口,孟以栖撑开胳膊挣脱了怀抱,转过身来瞪着自以为是的人,“话讲了,人跑了,你现在满意了?”
“哪句话不该讲?”望着执迷不悟的人消失的方向,杨靖安还是那副鄙弃的立场,“一个男人连下面的欲望都管不住,把所有责任推在另个女人身上,既想全身而退又做不到无可讳言,本质上不就是个欺世盗名的骗子?”
言语犀利到孟以栖无法反驳,却也不认同他极端的做法,“我晓得你是好心为了她不被人骗,但你也看见了,效果适得其反,他们还是一起走了,说不定你私下与她态度好一点,又会是另一种结果。”
杨靖安冷笑了声不以为意,“那就让她长个教训好了,有了伤疤才晓得痛,以后不会再犯。”
孟以栖不太理解他话里的真实含义,“什么意思?”
“你那天撞见的场景不会是第一次,孩子成长的过程十几年,父亲的角色会始终存在且缺一不可,一个女人愿意无名无分地生下孩子自己带在身边,并且定期与生父维持着一家叁口的温馨假象,你真的觉得她只是单纯要一个骨肉那么简单?”杨靖安拿毋庸置疑的口吻与她作保,“一旦晓得她孩子的爸爸有了其他伴侣,你看着吧,她林夕梦今后走到哪都能碰到这个男人为她设的烂摊子!”
所以,无论应用哪种沟通的方式,该做的该说的都尽力了,剩下的只能靠巴掌替人觉悟。
孟以栖无言以对,甚至回忆起母婴店里那个女人看梁繁的眼神都知晓心存爱意,哪里又符合他口中所说的没有很深的感情基础,不过都是不想负责的男人为自己开脱责任的借口罢了。
眼见着气头上的人冷静下来,恢复回了往日里的平和面容,有人抓紧时机来牵她的手示好,没想到却又叫孟以栖撒手扔开了。
“又怎么了?”
又?想到他曾经口误的那句话伤了自己多年的自尊心就一肚子火,谁晓得这背后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惯性思维呢?完全见不得杨靖安这张无辜到极致的脸孔,孟以栖一声不吭从包里拽出个东西扔去他怀里。
杨靖安眼疾手快地接住了袋子,“什么东西?”
“带给bobbi。”
他打开袋子一看,发现是两件狗狗的衣服,心里愈发不爽快自己的地位,口里阴阳怪气地鸣不平,“十二月的大冬天里,你晓得给狗买衣服保暖,却往我脖子里倒那冻死人的冰块!”
“狗的醋你也要吃?你先变成狗再来找我鸣不平吧!”孟以栖翻了个白眼扭头走了。
杨靖安跟在后面理直气壮地问她,“你去哪?”
“你管我去哪?”孟以栖口气差劲地赶着缠人精,“你好烦啊,别跟着我!”
“一个家没有道理分两条路走!”杨靖安说着上来强行牵过人,一路上死活都不肯松开手。
路口招到一辆计程车,孟以栖刚坐进后座里立马变脸,伸腿狠狠给了正要上车的杨靖安一脚,有人今晚也没喝多大酒,但是重心不稳地倒坐在了地上,拿咬牙切齿的眼神问候得寸进尺的人。
“各回各家!”孟以栖冷脸摇窗锁上了车门,头也不回地吩咐司机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