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骼分明,经脉清晰,阳光下白得近乎透明。
掌中是一把叠得整整齐齐的遮阳伞,静静躺着,通体呈灰黑两色,没有半点纹路。
和它的主人一样冷。
沈问津半边头发露在阳光里,被烘烤得褪了些色。
他一愣,随即听见那人说:
“用这个。”
撑伞
沈问津不太想接。
他思考不太出齐客是以什么心态递给自己这把伞的,索性停止了对老板心理的揣测。刚要摆摆手拒绝,余光瞥到不远处的地儿,小脸登时木了。
——那艳阳烈得看起来能在地上煎鸡蛋。
——而且长达百米没有阴凉处。
沈问津沉默几息,脑子停止思考,接过了那把伞,又宕机几秒,才意识到做人要有礼貌。
他于是说:“谢谢。”
但大约是有些不自在,语气没什么起伏,俩字说得干巴巴,像是在念课文。
递伞的那只手缩回去了,手的主人也没再说什么。
沈问津抿了下唇,解开伞扣,抖了抖撑起来,踏上能煎鸡蛋的水泥地。却见那人收回手后,就走在自己身边,与自己并排而行。
和存在感甚强的冰雕走一块儿压力山大,特别是当这人还对自己有恩时。沈问津憋了又憋,终是没忍住,鬼使神差地问了句:
“太阳挺大的,你要进来吗?”
话出口,听清自己说了什么之后,他差点把舌头咬掉。
无妨,齐客必不会答应。他想。
这人没自己这么讨厌太阳。
他握着伞柄,盯着前边飘飘摇摇掉下来的黄叶,没敢偏头看身侧人。
他想,齐客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会装哑巴。
高三的时候,气氛总是很压抑。普通高考生没日没夜刷题,艺考生白天去培训班,晚上挑灯夜战到凌晨。
齐客是如此。沈问津也是如此。
大约是疲惫得紧,沈问津同齐客说话的频率便愈发少,俩人加起来平均一天一句半——
做完每日的数学卷子,他便会问齐客选择题最后一题选什么。齐客有时候惜字如金地吐出一个选项,有时候闭嘴看他一眼,再没后话。
没后话就是齐客也没做出来。
沈问津高三的前半年,晚自习向来是不上的,而是去机构里培训专业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