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巷所居俱是勋贵,此时尚未过午,官员上朝未归,各府宅大门紧闭,间或遇见府门口有人的,凤明只得微侧过头,生怕别人认出他来。
这实乃凤明多虑,旁人见他时,大约只能瞅见他膝襕上横织的细云蟒,有哪个嫌命长的盯着他脸看。
也不知那门口挂灯笼的小厮,若知晓自己曾令凤督主侧头避让,会不会吓破胆子。
“你到底要去哪儿?”绕到三圈时,凤明出言问道。
景恒答:“淮安侯府啊,我记得就在忠义巷。”
“跟我来。”凤明带着景恒停在一高门府邸前。
景恒抬头一看,上书‘安候府’三个泼金大字,不由露出疑惑的神色。
凤明:“。。。。。。”
他不同傻子计较,耐下心来解释:“你爹的封号为‘安’,‘淮’是他的封地,王侯就藩后,封地名称坠在封号前面,并称为‘淮安’。”
景恒:“。。。。。。我以为他的封地就是淮安,所以他叫淮安侯。”
“封地怎会只有一城,你爹封地即便不如亲王广阔,却涵盖苏、扬、杭三州。”
景恒:“哈哈。原来如此。”
凤明:“。。。。。。”
景恒欲上前叫门,凤明额头一跳,忙拦住:“你提前入京,就这样从正门进了候府,明日便有言官参你轻狂。”
“这规矩也太多了。”
少顷,二人绕至后门,凤明运力,薅着景恒衣领先将他扔过墙,又灵巧一跃,一朵云般轻落在地,半点声响也没有。
紧接着嘭的一声,是景恒砸在地上,他五脏六腑都震得发麻:“你功夫这样快,就不能接一下我吗?”
凤明踢景恒:“快起来,别装死。”
“我起不来,你拉我。”
凤明皱着眉,弯下身,景恒卧在地上哼哼唧唧,凤明伸出手,单手薅着他衣领给他硬提了起来。
景恒差点被襟口勒死,抻着衣领一阵咳嗽:“你这人怎一点不会怜香惜玉。”
“你是香吗?还是玉。”
“你能怜惜什么,我便是什么。”
“我什么都不怜惜。”凤明冷漠回答。
景恒惋惜道:“那我只能什么都不是了。”
安候府许久无人居住,只有个老管事守在前院。景恒寻到管事,给他看了刻着‘恒’字的印章。
管事见曾经痴痴傻傻的大公子,如今出落得一表人才,又哭又笑自是不提。
景恒挑了个看着顺眼的院子住,这院子不大,一丛丛芍药开得正好,姹紫嫣红开遍满院,香风阵阵。
众丫鬟小厮又是洒扫、又是沏茶,景恒一如既往,支张软塌在梧桐树下躲闲。
一行人里里外外、走来走去,晃得凤明眼晕。
“我走了。”凤明说。
“别啊,”景恒哪舍得放他走:“你一走,我又找不到你。”
凤明无语:“你想些正事,作甚总想找我。”
景恒往矮榻上一靠,端着手壶,从茶壶嘴直接喝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京城纨绔做派:“我有甚正事,我的正事就是想你。”
凤明冷笑,一只脚踏上矮榻,缓缓贴近景恒:“我早晚割了你舌头。”
景恒仰头看天:“那你得在陪我三个时辰啦。”
凤明拧起眉,听不懂景恒的胡言乱语。
“你早晚要割,”景恒啧了一声:“可现在已是午时,你只能等到晚上再割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