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效褪去的也很快,姚复勉强从床上坐起来,小声问新涂:“咱还能跑回去不?”
新涂满脸惊恐地站起来,还没说些什么,另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你想跑哪去?”
应瑕居然悄无声息地抱胸倚在门框上站在那儿不知多长时间了,一手还拿着一封信。
应家是皇商,据说和贵妃也有交情,权势可比表叔家大得多。
姚复沉默了。
傍上应家的确是个保家业周全的好办法,只是当倒插门怎么也不好听。
应瑕也不与他计较,只是把交叠的双臂拆开,走到榻前,把手里的信递给姚复,说:“这是你的拜官帖。我父亲亲自去求的贵妃办事,隔日圣旨就该到了。”
说完这话她又走了。
大概去睡觉了。
新涂呵呵一笑:“人家为了你可是下了大工夫……”
姚复拿着那拜官帖,翻来覆去地看,想起了那日梦里,亓官卿丢给他的那一串东西,竟然一一应验了。他不信谶纬之学,更不信什么梦中虚实,可这怎么就都应验了呢?
姚复皱着脸,对新涂说:“你不觉得奇怪么……我家不过是阳城的一介小地主,家里也没当官的,我表叔家那个堂哥也不过是个功曹,应家怎么突然向我家提亲?”
新涂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顺来的一把瓜子,一听姚复这话,立时给姚复也塞了一把瓜子:“嗨,你不知道,五日前那个失踪的四皇子突然回去了——跟陛下说了什么我不晓得,但是隔日应家就向你家提亲了……你捡回来那个小孩不会真是皇子吧?”
新涂也不是没见过少年,问出这话的时候自己心里都满是疑惑,毕竟人长的跟画像上的就是两个极端。
“你信不信。”姚复无语地看了新涂一眼。
“这不是……当年毛延寿还把昭君画成夜叉呢!”新涂挠挠头,把瓜子一股脑全扔在姚复身上,“哎呀你自己吃吧,这也不早了,我得去睡觉。左右你睡了两天了也睡不着,这瓜子你就替我吃了吧。”
说完就摔门跑了。
这房子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似乎有不少老鼠,新涂一走屋里就开始窸窸窣窣响起来。
姚复也不怕这些玩意,干脆趁着下半夜的月光嗑瓜子,一边看着角落里被月光照出影子的老鼠一边磕,一边思考新涂说的话。
或许是真睡够了,到了晨光微熹鸡鸣三声时姚复依然没有困意。
不过鸡才叫了第一声,房间的木门就被人破开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是应瑕在门口喊了一声:“老姚!快起来了!”
进了门见姚复坐着,她才恍然反应过来,揉揉眉心,对婢女说:“是我糊涂了。明天记得提醒我不必早起。”
婢女应了一声就退下了,应瑕还是进来了,她再次拉起姚复的手腕把脉,确定脉象平稳后才起身准备离开:“这个时间早膳还没备好,不必起这么早。”
姚复点头,然后十分诚恳地对应瑕说:“应姑娘,屋里有老鼠。”
应瑕表情变了,眼神里透出两分茫然三分失落一分惊喜还有四分变幻莫测。
她半天没说话,然后极其不自然地说:“现在你我是夫妻……不要叫我姑娘。”
然后就急匆匆出去了,隐隐约约能听见她招呼下人抓老鼠的声音,还有一句过分清晰的“你去问问新涂昨晚给他瞎说了什么”。
姚复躺回床上。被当成病号的感觉还真不错。
隔了一会儿早饭都给送到床上了。
到了中午,新涂进来了,只是脸色不太好,说话也是谨小慎微的:“咳,这房子有老鼠也难免……我跟你说,我听说应家遭了大罪,才把女儿匆匆嫁出去的。这婚房什么都没准备,听说是在阳城临时买的。”
这和昨天说的是背道而驰啊。
姚复往榻上探了探,没见自己衣服,又在房间里张望两眼,也没见衣架子,更没见衣服放在哪,只好先问新涂:“我衣服呢?”
新涂把门开了条小缝,对着门外说了什么,又把门拉开,一个婢女走进来,面无表情一板一眼地对姚复说:“夫人说:‘让他先静养几天,衣服也收起来,否则老出去逛青楼。’,所以奴婢就把您的衣服收起来了。”
姚复如遭晴天霹雳:“我什么时候逛过青楼啊?!她冤枉我啊!”
新涂摇摇头,说:“哎呀姚兄,你都成亲了。就算你没逛过青楼,那你也天天上街调戏小姑娘啊,这我都知道……”
“我最多就夸人家两句,也没上下其手啊!你怎么说的我像个登徒子?!”
新涂用一种写着“你不是吗”的眼神上下看了姚复两眼,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