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防营营长此时匆匆赶到,拿着火折子细细打量散发着腐臭味的尸体。
这句无脸女尸体穿的衣服是寻常百姓的布料,一张脸又消失得彻底,身上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物件,那插她胸口的匕首上更没有明确标识,一之间巡防营的人判断不出身份。
因着是宵禁动乱,又发生在太子府门前,此事连夜送到了大桓皇帝的案桌上。
皇帝勃然大怒,斥正大理寺务必查清情况。
大理寺卿正为潜逃不知踪迹的陈太仆忙得焦头烂额,每日寻找暗算太子殿下的凶手而跑来跑去,脚后跟都快打到后脑勺了,又来一针对太子的案子。
偏生还是如此诡异的案件,那人死前形状已是足够惊惧,又是特地跑到太子府门前故意凄惨死去。
接连两件牵连太子殿下的案子,无怪乎大桓帝王震怒,却也苦了大理寺卿。
事关太子殿下,这些案件自然得是她亲自处理,却毫无头绪,大理寺卿正苦恼着,底下的仵作却捧着一个一片染血的半块布帛找了上来。
那半块布帛正是从无脸女尸腹中挖出来的。
布帛平平无奇,上绘花纹就是普通贵了一点的大众款式,它仍旧找不到归属,其上的内容却让人心惊,开头便是:“臣陈佐言。”
陈佐,正是那个还得太子瘫痪后畏罪潜逃的陈太仆。
大理寺卿偶然见过陈太仆,她捏着鼻子看了眼腐臭的尸体,粗略将其与记忆中陈太仆的身形对上了号。
她看了布帛开头便吓得惊慌失措,这下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连忙寻了椅子好生坐下、扶稳官帽了才敢继续看罪臣上书。
上面将陈佐陈太仆探到太子要来京郊别苑,提前将那西域良马下药,早早得到这使马疯癫的药,在得知小命不保收拾包袱逃离都写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作案链书写得极其完善,且简明扼要用词准确,完全可以不加修改地直接做口供的程度。
——如果这位陈太仆还活着的话。
然而陈太仆以离奇的方式死去,这布帛又有极大的漏洞。
分明是如此简单便能查清楚作案人的案子,究竟是谁为陈太仆抹去了作案痕迹,是谁帮着陈太仆悄无声息地逃离京师,又是谁护着陈太仆没能让大理寺找到人。
仅仅只是一个太仆根本无法将这一系列罪行给做得天衣无缝,疯药从何而来,作案动机是什么,背后的指使人又是谁,这生前不知经受何等酷刑,死于自己当胸一击的陈太仆,再也张不开嘴将大理寺卿的疑惑给说个明白。
更疑窦重重的是,布帛上的内容并不完整,上书写及“臣所以陷太子于险境者……”便没了下文,这布帛竟是让人给拦腰撕成了两半。
任仵作再怎么对着无脸女的腹部翻来倒去也没能找到布帛的另一半,案件的幕后指使、作案动机似乎都掩藏在布帛下半段没了踪迹。
陈太仆特地跑去太子府门口才肯死去又让人摸不着头脑。
掌握的情报并不足以结案,大理寺卿本想将这些给按下不表,却正逢皇帝亲至大理寺询问,便只得战战兢兢将所得给说个干净。
皇帝本是想着瞒着太子殿下,怕吓着她以为胆小废物的太子,却不想太子早就在她身边安插了人手,下一秒便将消息给传了出来。
“剥了陈太仆的脸让她跑到太子府前自戕,这是在让她赎罪吧?”周尚瑾边听边说出自己的猜想,“但又毁了一半供词,看似在帮主子,实则更像恐吓。”
尹凌仰头咕噜咕噜灌了好几杯茶水才放下杯子。
“这手段不似二皇子……咱殿下这般与世无争,到底是谁费尽心机针对殿下呢?”
木婉言想了想自己早前当纨绔时将满京城的人给招惹了个遍,沉默着没说话。
敌人……
那她招惹的敌人还真有些多,一时之间可排查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