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爷,那日许夫人犯疯病前,袁夫人也刚好去了她的屋子,在那之后,便有人传言是袁氏逼疯了他们的母亲。”
陆祈心一颤。“所以自始至终,都不是我娘逼疯了许氏。从小到大我都听说是我娘善妒,仗着父亲脾气好,便常去许氏屋内恐吓她,才让许氏绝望崩溃。”
秋雨颔首,而后接着说:“那之后许夫人只要见到你母亲便会大喊让她走,所以众人便把谣传信以为真。”
“所以许氏从来不是厌恶我娘,而是想让我娘离开这里。”陆祈回想此前见许氏时,也是一直在让他走,原来是想让他离开陆府,是在保护他。
从来不是什么后院争宠,相互残杀,而是互相保护,相依为命。
“所以这一切都是陆都尉安排的?”周茹似乎想清楚了这一切的发展,他自己下手重了,便推卸给袁夫人,好让大家对他没有坏印象。
“是的。三少爷,让你们兄弟三人互相残杀,也是陆都尉早就安排好了的。”秋雨回答道。“他要让你们争个输赢,才选出最满意的孩子。”
“你为何会知道这么多?”周茹对秋雨最大的怀疑便是知之甚多。
“因为我自幼在陆府长大,无意间也会听下人们闲聊,他们很多是陆府的老人了,知道得自然就更多了。”秋雨解释道,语气倒是真诚,让周茹打消了些顾虑。
“可是陆都尉为何舍得看自己的孩子互相搏杀……”还未说完周茹自己便想通了,一个能动手打夫人的人,能有何事做不出来?
“你可有什么证据?不然我们如何能完全信你?更何况你还是我兄长安排在我们身边的。”空口无凭,陆祈还是更愿意相信证据。
秋雨眼中闪过些许失望。“三少爷,秋雨只是一个丫鬟,又能有什么证据,如今已将所知全都告诉你们了,若不信便只能自己找证据了。”
须臾后,她起身想要离开,弯腰对他们二人说:“三少爷,三夫人,我也不便久留,先下去了。”
就在她快要走到门口时,听到后面传来陆祈的声音。
“若是事实,答应你的事情定会实现的。”
秋雨应下,继续向前走,她推开门,像是看见了自由。
虽然秋雨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陆祈还是久久不能回神,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针刺在他的心上。
他以为家有慈父,疼爱子女,却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他以为其母逼疯他人之母,便愧疚多年,却是随意栽赃。
他以为母亲与人私奔,无情无义,却是为了活命,不得不走。
若真如秋雨所言,那么陆府果真只是个戏台子,他们在台上演着兄弟残杀的戏码,只为求台下观众的一个欣赏。
周茹见陆祈失神良久,便清了清嗓子,唤了一声“白榆”。
陆祈偏头,见周茹正在望着他,眉眼间尽是关心,不知为何,所有委屈都在此刻涌上心头,鼻头一酸,他只好错开周茹的目光,可不能让周茹见他如此脆弱模样。
他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害怕,唯恐周茹嫌弃他,也弃他而走,只留他一人。
就在他最委屈的时候,周茹起身,缓步走向他,而后立在他前面,陆祈抬眼与她对视。她眼眸清澈如水,似能拂去陆祈心里无尽的哀伤。
只见她微微张开了双臂,脸颊浮现出一丝红晕。
“我幼时觉得委屈,我娘便抱我。之前在乡下,我见他们也是抱住对方安慰人,我也不知这样能不能让你开心一点,你不要误会啊,我只是……”
还未等周茹说完话,她便感受到了怀中人的温度,和那人如擂鼓般的心跳。
陆祈起身后,便轻轻地环抱住她,他高了周茹约有一尺,周茹的额头抵在陆祈的肩膀上,头顶能蹭到陆祈的发梢,明明他们二人贴得不是极近,但是周茹还是耳根一红,有些害羞。
“我……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凑上来了。”
“若是我没凑上来,岂不是辜负了周姑娘的一片好心。”陆祈好像又恢复了往常的语气,周茹虽背对着他,但能感受到他心情已然好转了一点,那便足矣。
虽是唐突了点,但这也是周茹能想到赠吃食外最好的方法了。她从今日见陆祈恐惧慌乱的神情起,心里便生出一些涟漪。
她此前虽恼陆祈总是插科打诨,没个正形。但仔细想来,那个眉眼含笑,无所畏惧的少年也挺好。她心里不愿见他痛苦模样,不愿让他委屈难受。
她想让陆祈永远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