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止看去,暖黄灯光照耀下,徐长妼笑颜明媚无比,可说出口的话却让人心头一颤。
“绑她时她要挣脱,那药便多喝了几口,挑断脚筋竟也不知痛。还能用金簪滑烂绑绳,带着血跑到这儿,我一路跟来瞧着也十分有趣。”
风止:“……”那药她刚制出来!!
风止不解她的癖好,只觉得近来她的姑娘很是奇怪。
别的姑娘看书都看话本诗书辞赋,唯独徐长妼不同,爱看些记载隐秘刑罚的书,还要有画像才觉着有趣。
半盏茶很快过去,因失血过多而半昏迷的明惠郡主被痛醒。
血不再流,痛却能一直折磨她。
徐长妼蹲下把金簪放到她手中,带着她把手攥紧,俯身贴近她耳畔,轻声细语蛊惑着,“若受不了痛,只要你抬手,金簪入体,一切都能解脱。”
明惠郡主冷得轻颤,意识模糊,轻轻转过头,眼睛似蒙着一层雾气,虚虚盯着一处瞧。
徐长妼起身,居高临下打量了她一番。
脸花了,指甲没了,脚筋断了,如今人好像也傻了。
徐长妼点点头很满意,嘴角勾着抹浅笑转身就走。
风止连忙提醒,“姑娘,明惠郡主呢?”
徐长妼再次看了眼天光,侧颜沉静。
她一袭素衣,也沾了血污,静静站着,无端生出几分破碎,教人心生怜惜。
静默须臾,她听到徐长妼轻声说:“便留在这儿吧!”
说完抬步离开。
“哎……姑娘……”
*
密林外
月光下,影子开始倾斜,一夜很快就要过去。
避开那条染血的路,两人并肩往别院走。
徐长妼用衣袖擦干净刀上的血,还给风止。
风止接过,收入刀鞘,贴身放好。
“姑娘,若明惠郡主死了呢?”
徐长妼停下脚步,垂眸。
即使身在夜晚,这一手血迹也无所遁形。
她眨了眨眼,任由神思游荡,飘过世间万载,停留在那个雨天。
“死了便死了,死了一个明惠郡主,世间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明惠郡主,谁稀罕她,又有谁,会记得她呢!今儿个打场马球,明儿个赴个诗会,便也忘了。没甚要紧的。”
她声音虚无缥缈,不知从什么地方来。
风止提着灯笼,却百思不得解。
姑娘说得怎好像明惠郡主是个平民百姓一般,死活无人在意。
可那是明惠郡主呀,明成亲王唯一的女儿。
明成亲王又是陛下的堂兄,身份如此贵重,怎会有千千万万个。
风止认为她家姑娘说得是气话,恨不得明惠郡主就地死去的气话,虽然她也不知明惠郡主到底怎么招惹姑娘了。
但她姑娘做什么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