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繁却欲哭无泪,阻止不了,逃离不得,连闭眼不看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直面这令人意乱情迷的一切。
他大抵是觉得自己差不多了,欺身向上。
女子惊呼出声,下意识就要去推开,却被那人抓住了手腕,顿时卸了力。
“没事,还是算你的。”他抬起那纤细的手腕,落在冰凉的唇边。
万籁俱寂,握云携雨。
被翻红浪,锦帐轻摇。
男杲女杳,负阴抱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无限拉长,融进这满室黏腻潮湿的春色之中,一丝一缕,为之停滞。
黎繁不知道,梦里的这个自己心里是如何想的,可她已然被卷入一片无名的旋涡,头脑渐渐昏滞。
黎繁发现,是梦里的那个她在主动,她原来也会做这样大胆的事吗?
……
梦里的她好像很喜欢对方,他亦是如此。
两人真真像是一对恩爱夫妻,鸾凤和鸣,琴瑟之好。
*
黎繁从梦中惊醒,一摸发现脸上果然发烫得紧,不用照镜便可知道自己定是像那开水里煮了一天一夜的虾子,从里到外都熟透了、红透了,身上也没由头地出了汗,就像是踢被子发了热症。
屋里明明没有旁人,她却自顾自地用被子捂住了头,生怕自己这副模样被瞧了去。
她自失忆以来,从未与任何男子交心过。
可她分明在梦中感到了自己的那颗心脏盈满了炽热的鲜血,随他而动。
当她望向那一双覆满真挚的眼睛时,某种在内里压抑已久的情感好似快要冲破桎梏喷涌而出。
似枯木逢春,有什么东西重新生出了芽。
这一次,黎繁可以确定,这人真是她失去记忆之前的相好,又或者丈夫——这个男人应当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她梦中臆想出来的。
不然那梦为何会如此细节、清晰,她与那男人又怎会如此自然地亲近?
即使她是医者,平时免不了与外男接触,可到底守着那一层男女大防,她醒来之后从未与任何男子做过这样的事。
这显然是自己失忆之前的记忆。
她终于要记起来了吗?黎繁说不上是期待,抑或是,害怕。
那梦中的男人仪容不凡,一看便可知出身高门,层层锦绣绸缎越脱越叫她心惊。
可是……
这人从未来寻过她。
或许他认为她早就死了,又或许他对每个女子都那样。
所以梦中的百般深情,都是假的吗?
这样高贵的人物,自己心爱的夫人失踪了,不应该大肆搜寻吗?
若不是这样……
那别的可能呢?
或许是她高看了自己?自己其实只是他的一个妾室,乃至说连个名分都没有,不值得他大费周章,没了便没了。
露水姻缘,风过而逝,不足挂念。
她也不知自己是在期待什么,又失望什么。
睡是再睡不着了,黎繁就这样躺到了天明,时而平静,时而纠结,活生生给自己累出了一身热汗。
她已经连着三次做这样的梦了,而且都是在喝了药之后,当天夜里。
师父会依照她的身体状况常常修改药方,这她一直都知晓,她自己也能看得懂那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