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隐藏身份潜回太息羽身边了。”游溪道,“毕生心血毁于一旦,你恨他吗?你想报复他吗?”
小厮吞了口唾沫,低头道:“小人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游溪垂眸:“你的鞋大了半寸。”
“小人前日才来府上,衣服鞋袜来不及定做,都是穿别人的。”
“是么?”游溪轻声道,“你手上有茧子,但皮肤细嫩,不像是做经常重活的人,反而是像做一些精细活计,比如,制作机关。”
小厮将手往身后一藏,“这是因为小人之前是做木雕的,靠雕一些小玩意谋生,客人初来乍到,不知道我们晚云城最多的就是木匠——”
“你怎么知道我初来乍到?”游溪打断了他的话。
小厮一僵,笑道:“自然是听旁人说的,听说府上昨日来了几位外地来的客人。”
游溪还想问他,那你又是如何确定我就是他们口中的客人呢?你可是说过自己才刚来府上没几天,就听一旁假山后有人笑道,“我看你还是别说了,说得越多,错得越多。”
小厮慌张回过头,见到来人,面如死灰:“太、太息羽……”
太息羽换了一身浅色广袖长袍,玉簪斜挽,人长得华丽,穿什么显得都张扬,即使是出言讽刺,那双桃花眼带着笑,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错了,你应该叫我家主。”他笑着说。
小厮瑟瑟发抖不敢回话。
他俯下身,想将对方扶起来,谁知小厮吓得连滚带爬,往林子里钻。太息羽直起身,双手抱臂,叹气道:“你还是这么胆小啊,木鸢。”
听到这两个字从对方口中说出来,小厮终于装不下去了,他像是被点穴一样僵在原地,一瞬之后,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恨意,袖中滑出两颗小球,“太息羽,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他声嘶力竭,几乎要扯破喉咙,将那两颗小球猛地从手中扔出!
游溪一看这东西就简单,看似朴实无华,生死之际能拿出来的,肯定威力惊人,赶紧往太息羽身后一躲。
见她动作,太息羽挑唇轻笑,只一抬手,袖中伸出两根机关手,长长的手臂精准将空中的小球稳稳抓住,精妙的机关手指动作了几下,转眼将两颗密不透风的金属球拆成了一堆鸡零狗碎的零件。
太息羽捏着机关手递过来的黑色炸药粉末,看着对方绝望的表情:“都说了你永远都不可能超过我,你怎么就不信呢?”
木鸢眼中血丝弥漫:“不、不可能——”
他精心设计的机关爆弹,严丝合缝,结构精巧,他为此苦苦研究了十几年,怎么可能三两下就被对方给拆了!!
太息羽居高临下俯视着他,日光将他的影子投入林中,他就像一块永远笼罩在自己头上的阴影,他用了几百年,到头来证明对方依然是不可超越的!
为什么?
他明明已是万中无一的天才!他才应该是被众人仰望、夸赞的对象,上天给了他绝佳的天赋,为什么偏偏又生出一个太息羽来压他一头!
“你觉得自己是天才?”太息羽踢了一脚地上的零件,“在我眼里,连初学者都不如的废物罢了,起码初学者知道自己水平不行,而你自我感觉不是一般良好啊。”
噗——
倒在地上的木鸢气血上涌,猛吐出一口血来。
钻研几百年,被曾经的师父评价为初学者都不如,他气到想死,双眼都通红了。
太息羽双手收在袖中,并未再多看他一眼,对赶来的家仆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将人拖走。
“等等!”游溪赶紧跑出来,凑到木鸢跟前问,“之前在溪水镇,你有没有见过一只厉害的冥鬼?”
木鸢冷冷看了她一眼,他可没忘,是这女子识破了他,他才会暴露了身份。
“你是不是真的傻呀。”游溪道,“要不是冥鬼破坏了聚灵地,你的兵甲怎么会失控?兵甲不失控,你也用不着逃跑呀,那鬼将害了你,你还要帮他隐瞒身份?”
再次被说傻,木鸢心梗了一下,不情不愿道:“我不知他是谁,只在密道中看到过一道背影,那人一晃而过,转眼就不见了。”
“那人穿着什么衣服?身材如何?”
“像是流仙宗的门服。”
流仙宗……游溪陷入沉思。
木鸢也回忆不起更多了,几个仆人七手八脚将他押了下去。
太息羽轻笑出声:“你操心的事倒不少。”
游溪听出他语气里的调侃,但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弯唇笑了笑。
对方倒是不甚介意,从袖子里取出一本卷巴巴的书册,“既然你帮我解决了一大麻烦,这书就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