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本兵,稍安勿躁"见官厅内的气氛有些僵硬,次辅刘一璟便轻咳一声,适时打起了圆场,并以眼神呵退准备"煽风点火"的张问达等人。孙承宗虽然是由他亲自举荐给天子,但蓟镇肩负戍卫京畿之地的重任,焉能玩笑?例如他们早些时候刚刚议定的李养正,好歹是真真切切在漕运办差多年,并且巡按两河,取得的政绩有目共睹,方才能够担此重任。至于"帝师"孙承宗,不过是曾给前任大同巡抚做过几年幕僚,并在当地生活过几年而已,谈何"熟知兵事"?"一时激动,次辅莫怪"王在晋的性格虽是有些直接,但也明白次辅刘一璟话里话外的"袒护",故而赶忙拱手落座,但眼神依旧坚毅,令其身旁的毕自严苦笑不已。"如若朝中暂无合适人选,不若由辽东经略或者武臣代掌?"就在首辅方从哲轻咳一声,准备打破官厅中僵局的时候,负责官员升迁的吏部尚书周嘉谟突然话锋一转:"老朽记得,去年的时候,朝中便有过此等提议"哗!如若说刚刚王在晋对于"帝师"孙承宗的不屑还算有迹可循,众臣多多少少有些心理准备;那么天官周嘉谟的言论,无异于在平静的湖面上投入一块巨石,瞬间便引来了一片哗然之声,就连首辅方从哲和兵部尚书王在晋也目瞪口呆。这还是他们印象中,为官一丝不苟,性情有些木讷的吏部尚书吗?周嘉谟居然会主动举荐朝臣了?而且如若仅仅是由辽东经略兼领倒也罢了,毕竟在女真建奴崛起之前,朝廷从未单独设立过"辽东经略"一职,而是常设"蓟辽总督",负责督蓟辽保定等地军务。蓟辽总督名义上可节制顺天、保定、辽东三抚,以及蓟州、昌平、辽东、保定四镇。去年春天,朝廷取得了自"萨尔浒之战"过后的首次大捷,有功将士均是获得了相应的赏赐,唯独经略熊廷弼封无可封,仅仅被天子赏赐了些许银钱。故而若是朝中没有合适人选,念在熊廷弼过往取得的功绩上,令其兼领蓟镇倒也无妨。但单独提及武臣代掌是什么意思?这是要重现五代十国的旧事,以武将执掌一镇民生军务吗?"荒谬!"或许是觉得此事过于不可思议,性格有些古板的朱国祚顿时怒不可遏,天子就不怕"养虎为患"吗?难道昔日"辽东总兵"李成梁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见官厅中有人挑头,左都御史张问达,大理寺卿邹元标等人也是出声附和,态度十分坚决。因为双方态度意见相左,不少作壁上观的朝臣们纷纷将目光投向理应在此事上最有发言权的兵部尚书,默默揣摩着这位"帝党"的心思。在面红耳赤的朱国祚左侧,一袭绯袍的何宗彦同样面色不善,此举与他一向遵循的"礼法"大相径庭。不过他终究还算沉稳些,没有贸然做声,以免激化矛盾,但仍不忘冷哼一声,表达心中的不满。"天官觉得,何人能够担此重任?"在身旁诸多朝臣神色各异的注视下,兵部尚书王在晋斟酌片刻,终是缓缓开口,但眼神依旧存疑。这位为官数十载的吏部天官,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叙州知府洪承畴有勇有谋,曾在数万叛军的围剿下力保府城不失,或可担此大任"闻言,吏部尚书周嘉谟的脸色愈发苦涩,但仍不忘将天子刚刚交代下来的"人选"公之于众。嘶。倒吸凉气的声音骤然于官厅中响起,众臣纷纷于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原来如此!难怪老成持重的吏部尚书周嘉谟会突然提议商讨蓟镇总督的人选,甚至举荐以武臣代掌蓟镇。这分明是为了"欲扬先抑",先以武臣代掌蓟镇的提议引起众人的警觉和不满,随后顺势抛出叙州知府洪承畴。无需多说,这一切的背后,定然是天子的意思。毕竟那洪承畴,可是天子亲手提拔的心腹重臣,在叙州的所作所为有目共睹,对于民生和军事均是有所涉猎。除却资历尚浅之外,倒是完美符合众人对于"蓟镇总督"的期许。"那洪承畴能够在短短数月的时间里便令叙州府焕然一新,确实有几把刷子"几个呼吸过后,次辅刘一璟神色复杂的点头道,并扭头看向身旁的内阁首辅,眼神晦暗不定。从去年五月,蓟镇总督文球致仕开始,天子以各种各样的方式,不断试探他们这些朝臣的"底线",甚至流露出以武臣代掌一镇的意图。可谁能料到,天子这一切看似有些荒诞的行为,居然是为了给远在千里之外的叙州知府洪承畴"造势"?"或是可试上一试。"作为百官之首,方从哲自是不会公然违抗天子的意志,更何况那洪承畴在叙州府的所作所为确实值得称赞。"王本兵,你的意思呢?"虽说随着两位阁臣先后表露态度,此事基本已成定局,但负责主持廷议的周嘉谟还是要征询一下兵部尚书的意思。"可行。"迟疑片刻之后,王在晋终是收起了刚刚的锋芒,点头表示同意。相比较纸上谈兵的"帝师"孙承宗,以及打破大明两百余年以来的旧例,令武臣代掌一镇军务,他宁愿选择曾在西南证明过自己的洪承畴。更何况这蓟镇不比千里之外的辽镇,洪承畴但凡有些"名不副实",他都可第一时间知晓,并上奏天子予以裁撤,总不会闹出一事无成的笑话。但若是那洪承畴确实像传闻中一样有勇有谋,这戍卫京畿重任的蓟镇便极有可能重蹈"京营"的覆辙,沦为天子手中的"亲军",从而间接削弱他这位兵部尚书手中的权柄。想到这里,兵部尚书王在晋的脸上便涌现了一抹挣扎,有些茫然的看向愈发暗沉的窗外。天子对于"军权"的掌控,可是越来越强烈了:()大明:都是皇帝了,谁还当木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