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女子会将白日采摘的最美的花,赠与男子,若男子接受,则会以动听的音乐馈之,由此来表达男女间的爱慕之情。
但这些都和已有家室的李良无干系,李良的妻子谢蕴芝,是小山城最貌美,温淑的女子,家中以刺绣为生。
李良和谢蕴芝从相识到夫妻,简单地出奇。不过是女大出嫁,男儿立家,看对眼,双方满意就成了,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的便是如此。
这一天傍晚,日落西斜,橘黄色的霞光洒落在这座古朴的江南小镇。
在学堂里教书的李良收拾完东西,便往返回家。
当李良行步在青石板路,看着街道上挂着一串串红灯笼,听着扎着羊角辫的孩童,你追我赶,不时传来的银铃般笑声,感觉生活的美好不过如此。
不过,最近来城镇的修士似乎多了起来,不知道所谓何事?
李良看着远处气度出尘的几人,目露沉思,不过还未等他深想,一阵吆喝声便打断了他。
“卖花啦,新鲜又漂亮的花咯!鲜花赠美人,情缘一花牵。”
“阿婆,给我来一朵,就这个石榴花吧。”
“好咧,这位小郎君慢走!”
李良看着被碧绿枝叶簇拥着的花朵,它是开的如此的明媚,如此的可爱,红火的花瓣上,依稀看见晶莹剔透的露珠。
蕴芝,应该会喜欢的吧。李良眼含笑意,想着。
按季节,石榴花本不应在此时开放,但是毕竟是仙凡交界之处,多少有人会沾点仙缘,仙机,早花开放,突破时令的限制已是平常。
李良捧着石榴花,脚步轻快了许多,顺着小巷往里走,一拐弯便是他和蕴芝的家了。
他满怀期待,推开家门,眼里的光却凝滞了一下,映入眼帘的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一个陌生的女子。
那是约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身紫衣纱裙,正站在院落中,温暖霞光顺着叶缝零星洒落,为她白皙脸庞描上了金边。
少女似乎听到响动,侧眸望来,桃花眼潋滟,倒映着满园的溶溶春光。
不知为何,李良的心漏了一拍。
正当二人相视无言之际,耳边响起一阵脚步声。
李良连忙移开目光,看向衣着得体干净,眉目婉约秀丽,正掀帘而出,款款而来的妇女:
“李郎,你回来了。”
李良见到自己的妻子,松了口气,旋即问道:“娘子,这位是?”
谢蕴芝走到李良的身旁,将他身上东西脱下,嘴角的梨涡浅笑,细声道:“我妹妹,谢蕴声。”
谢蕴声眼尾微翘,含笑道:“姐夫好。”
谢蕴声余光瞥见李良手里夺目火红的花,又看了一眼温淑端庄的谢蕴芝,眼波微转,打趣道:
“姐夫,这朵石榴花可是送我的?”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个貌美似仙子的女子,会在后来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他,甚至为他入魔……
说起来,他本就不应该存在这个世间,苟且偷生的这几百年,已是上天的恩赐,也是给他的惩罚,不过现在都应该会结束了。
“唉——”
李良收回纷乱的思绪,清咳了几声,缓缓道:“多谢几位姑娘的好意,不过在下命不久矣,走又能走到哪里去?”
说完这句话,李良喉咙发紧,一股铁锈味涌了上来,他张开手掌,静静看着指尖血迹斑驳。
林轻淼望着面前身形瘦弱,清俊儒雅的男人,眸光微动。
随后她不知想到了什么,从芥子空间里掏出枚丹药,温声问道:“我这有丹药,不知可对你有用?”
李良看着素不相识的少女对他的善意,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笑,他虚弱道:
“姑娘不必了,这世间再好的灵材丹药都对我无用,我本来就是一个不该存活这么久的人。”
“若是姑娘真的可怜,或者想帮我。可否将这个送到小山城南边的坟地。”
李良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一枝石榴花,他看着一簇簇如火焰般绽放,热烈燃烧的花儿,眼里闪过怅然与愧意。
“所立碑篆为,吾妻,谢蕴芝。”
我李良,这一生无愧于父母,无愧于学生,他唯独对不起的是谢蕴芝,那个如茉莉花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