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有什么打算?”
靳月澜叹了声气:“在我心里,她跟绣绣没什么两样,都是我的女儿,蓁蓁,祖母希望你们都好。”
靳誉蓁放下筷子,正色道:“我替您、也替我妈管教管教她。”
靳月澜被她逗笑,“行,将来她要还不改,你管教她。我的想法是,送她去历练历练,一开始我看出她吃不了苦,一心想让她过好日子,但今天的事算是个警醒。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我还能活几年?你和竹怀都有各自的事要做,岁岁更是比芳芳还要幼稚,芳芳…得学着做个有担当的人,否则有一天她开悟以后,会很痛苦。”
世上没有人能够无知无觉过一辈子。
这是她们近半年来聊的最深重的话题,靳誉蓁深有同感,“祖母考虑的周全。”
靳月澜笑了笑,撚动手里的佛珠,靠住椅背小憩了会儿。
***
距离祖母的生日没剩几日,宁岁发动自己所有的人脉,打算送一份全场最惊艳的礼物,但是挑来挑去总是不满意,最后跟着一位大师做出来一支绒花发钗,才算将此事落定。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天下午,她同时接到两个噩耗。
一是,宁芳被派去仰光了。
二是,她恨得牙痒痒的邵蘅辞职了。
她都怀疑自己在做梦。
宁芳走时还很忿忿不平,怪怨道:“我不会放过靳竹怀的。”
宁岁傻眼:“祖母生日快到了,你这就走了?”
宁芳想扇她:“是我想走吗?人家赶我的。”
宁岁望着她倔强的表情,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等宁芳再次从仰光回来时,就不会这么想了。
她仿佛能预见母亲的蜕变。
一向话多的她,此时静默了。
宁芳揉了揉她的脸,没头没尾说了句:“多看,多学。”
她昨晚想了一整夜没合眼,今早去见靳月澜时,发现这个记忆中无所不能的老人、她真的老了。
她脸上有岁月雕琢过的痕迹。
她昨夜应该也没睡好,眼睛泛红,早上出现在庭院时,打着盹儿,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孩子。
她的、没有血缘的母亲。
因为她忘记了荣华富贵的来处,母亲让她再走一遍来时路。
宁岁对此事毫无实感,回到办公室时,神情呆怔,连邵蘅喊她都没听到。
等她回过神时,邵蘅已经走了,她桌上放着一杯便宜的咖啡。
同事说:“小邵辞职了欸,给我们所有人都买了咖啡。”
宁岁愣愣地问:“辞职?”
为什么辞职?邵蘅似乎很缺钱的样子。
难道副业发财了?
同事说:“对啊,我也没想到,好像说老家有助农企业的项目啥的,她被叫去做运营了。”
同事又靠近过来,小声说:“不敢相信,她把她奶奶带到洮州最好的养老院里了,一个星期去看一次,啧,看不出来,她真是……”
宁岁讷讷应了声。
这天下午,她一声未吭,呆坐在工位上,模模糊糊有个念头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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