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为侧首捏了捏肩膀,说:“好像拉伤了,我明天请假。”
“哪里拉伤了?”丛欣也直接上了手,又兼埋怨,“刚才警察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时为却又往旁边躲了躲,说:“我瞎说的,没事。”
干脆解开扣子,把脏了的厨师服脱下来,团了团拿在手中。他里面穿了件黑T,裤子也不是制服,刚才其实已经准备下班,听说顶套出事,DGM也在上面,才又套上制服,把那份烩饭送上来。
丛欣本还有些担心,见他这副矫情样,又生气起来,说:“好好问你话你不会好好回答吗?”
时为不知再说什么,恰好电梯来了,门滑开,他抬步往里走。
“时为。”丛欣叫住他。
“干嘛?”他回头问。
“上去聊几句。”她甩下一句话,然后径自转身,推开旁边消防通道的门,沿步梯往楼上走。
时为在原地站了会儿,到底还是跟着上去了。
露台餐厅和顶层套房在十楼,说是顶层,其实楼上还有电梯维修间和一个平台,那才是江亚饭店最高的一层。
丛欣拿DGM的总卡刷开步梯尽头的一道门,走到那个天台上。
翡翠色的铜护套金字塔楼顶忽然近在眼前,与远远看见的不同,是那样一座庞然大物般的存在。
许多年以前,这里经常是不上锁的,他们也上来玩过。那时候都才四五岁,小得不值一提,疯的一身大汗,小脸通红,或哭或笑,两只手紧紧抓在一起,却也什么都不怕。
不像此刻,门在身后合上,夜风一吹,又把想说的话吹散了。
丛欣只是说:“刚才其实不用你动手,他都已经愿意下来了。”
时为也只是反问:“你怎么知道他愿意下来?”
“他点的柠檬奶油龙虾烩饭。”
“柠檬奶油龙虾烩饭怎么了?”
“想死的人谁还点这么具体的菜?”
“也许最后一顿就想吃点好的呢?”
丛欣无语了,回头看时为一眼,说:“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最近怨气好重。”
时为说:“过去是给你做饭,现在是冷脸给你做饭是吧?”
丛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忽然笑出来,干脆走到天台边上,屈肘靠上栏杆。
时为也笑了,跟着走过去,与她同样姿势,站在她身边。
夜色下无声涌动的江水与对岸的城市天际线在他们眼前铺展,两人一同看着,一同放松心神。
时为开口问:“我在你眼里是不是也跟迟朋差不多?”
幼稚,软弱,其实已经拥有太多,却还总是无病呻吟。
“不是的,”丛欣转头过来看着他回答,“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时为也看着她,在心里想,因为你要我证明给你看,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做到了。
“丛欣,”他忽然叫她的名字,用一种很认真很郑重的那种方式问她,“你对我到底有没有那种超过亲情友情的感觉?”
丛欣听着,却反问他:“超过亲情友情?亲情友情是什么很贱的东西吗?”
语气像是玩笑,但他听得出来,她也是极其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