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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书意师姐（第1页）

师傅和大师兄各架一辆马车，师傅载杂耍家当，大师兄载环翠和雁声。其余师兄师姐各骑匹马带些行装，往北沿官路出发。

两月有余，已至深秋。雁声武功有进步，身体还结实了些。薛家班路过平江县，此处集市热闹，物产丰富，歇息表演，再合适不过。租到房屋安置好家当，环翠和雁声就央求师姐书意带着去集市，添置些冬衣和干果零食。

书意是薛家班的财务管家。一来她年纪长，今年已是二十岁，二来她擅于算数记账，又写得一手好字。师姐看两个小馋丫头甚是可爱，便同意带她们逛逛集市。

平江县得名于所辖地界内一处江流，水草丰茂，盛产鲤鱼。江边地形平坦，土地肥沃，稻谷年年丰收，加上道路通达，又是前往京师必经之路，往来商旅颇多，百姓大都衣食富足，因而本地人丁兴旺。三人在集市中逛了两个时辰，看得眼花缭乱，买了干果，还分吃了两条炭火烤鱼和梅菜鲜肉锅盔，才心满意足往回去。

“烤鱼真好吃啊！”雁声摸着饱饱的肚子，心满意足地笑了。

“你以往吃过吗？”书意问。

雁声摇摇头，“这是第一次，我从没出过远门。没想到，各处地方竟是大不相同。”

“那你觉得这里有什么好的地方？”环翠问道。

“这里好多好吃的。嘻嘻，烤鱼、肉饼、柑橘，都好吃！而且，这里的姐姐也好美，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听雁声说完，几人都笑了，一路追赶回家。

阳光普照，芦苇丛已干枯，白色的飞絮，游荡在风中，又吹落到奔跑的女子头发上。

傍晚，未到关闭门户之时，薛家班门口不少人行色匆匆，议论纷纷。只听得有人说：“怕是赶紧送走妥当，这回怕是真的，明日就走，拖延不得”，又有人答道，“是啊，钱财再多，也救不回人。”

四师兄听得糊涂，出门向路人打听：“送走什么？此处有何事发生？”

一位约莫四十多岁的男子答道，“外地人？没听说吗，过几日朝中欲在此地，诏选女子入宫，家中有幼女者，在此地留不得了。家眷中若有适龄之人，赶紧离开是非之地吧。”说完，他摆摆手，便赶往家中去。

四师兄听完，赶忙关闭大门，向师傅通报此事。

“既如此，明日文勇与我抓紧购置干粮衣服，枫儿、修远清泉你们去各处打听情况，书意在家照看环翠和雁声，你们三人明日着男装，切不可出门去。”殷雷嘱咐道。

“好。”文勇、枫、修远和清泉答道。

“哼！又是这群恶人，让我遇到，必杀之。”书意握紧了剑鞘。

雁儿没见过书意师姐如此气盛的情形。“意儿，不可！官府到底人多，现今我们没有准备，难以脱身！”殷雷劝解道。

“师傅，我明白”，师姐低下头，叹了口气。

“你放心，此事若是真的，我必不会就此罢了，杀不光掠夺女子的高官，也要宰了狗吏几个出出气！”

当夜，书意，环翠，雁声睡一间屋子。“书意师姐，为什么大家都怕入宫啊？宫里很可怕吗？”雁声傻傻地问道。

“进了宫，就再也出不来，见不到父母亲人。每日工作劳苦，规矩繁多，凡有过错不是酷刑就是处死，你怕不怕？”书意说着，雁声不自觉地抓紧她的手臂，“进了宫受封赏，不是就可以惩处官员，不准他们再欺凌百姓吗？”

书意被雁声的看法逗乐了，刮刮她翘翘的鼻尖，“傻姑娘，且不说入宫中后，千人里挑不出几人受封赏，就是做了独一份儿的皇后，也不得干政，出不了宫管不了百官啊！”

环翠和雁声都瘪瘪嘴。

“今日之事，我是有些失态。你们不知，这已不是我第一次遇到秀女采选。”书意向她俩讲述了往事。

书意原本家庭富足，父母亲打理一家医馆，还有一妹妹唤琴意，小她三岁。书意十二岁时，官府强入各户，掠走良人女子以入宫中。书意父母藏好一双女儿，拿出钱财，下跪求情。未曾想官差收了金银，却不肯离去，在家中找到琴意，强要带走。父母不愿，上前拉扯，不料推攘之间，父亲被刀捅而亡，母亲则气绝身亡，琴意哭喊着被带走。

风波过去，父母离世，书意阿爷从乡下赶来，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之中身体越发不行，自知时日无多，恐撒手人寰之日，无人照看书意，便写书信，将她托付旧识殷雷。自此，书意便跟着殷雷习武，练剑法。

琴意走后，书意再也没听过她的消息。有时她见到雁声，就觉得妹妹若是长大些，就应该和她很像，不自觉便更疼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