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住宅在外城东南角落中,为规整的矩形,坐东朝西,东西长,南北窄。宅院外东侧为清河,北侧为低矮的山丘,坡上种植桂花,西侧、南侧则为水塘及菜畦。
宅门开向西侧石板路,门厅北侧为储藏室及家丁住房,南侧为厨房及婆子的住房,进了门厅就是庭院,庭中未植树,只在东北角放了一只石缸,缸中种了两株荷花,养了几条小鱼,庭院北侧为厢房两间,南侧为磨坊,平日里婆子及丫鬟会做些豆腐送到客栈。庭院正对厅堂,厅堂两侧各有一间正房,北侧住了田氏夫妇,南侧则住了夫妇的爱女及其贴身丫环。
大老爷田氏家产均是继承来的,在他祖父一辈,人脉广,生意也做得大,奈何田老爷的父亲与田老爷,都是生性不爱与人打交道的主,性格也有些懦弱,以致其他的生意都没在做,只留下了田产收租,收入仍然很可观。加上田氏一家生活节俭,经年累月,存下不少家私。田老爷之妻王氏,出身举人之家,然而王氏父亲却英年早逝,终身不得入官场。虽然王氏为田老爷生下一女后,就再没能生下其他孩子,但是她品性端庄,持家有房,与田老爷二人伉俪情深,女儿也懂事可爱,所以田老爷没有纳妾。一家人算是和和睦睦,一直平安无事。
然而,旦夕之间,灾祸便至。十一日,戌正时分,天色已暗,田老爷一家正在厅堂闲谈,爱女玥玥正与田老爷对弈。只听得门厅处传来急促的拍门声,随即便有一男子嚷道:“开门,快开门。”家丁此时正在老爷身旁伺候,听到叫喊,便茫然地望向老爷。
那喊声压迫性极强,老爷与家丁忙去门厅,“你们是谁?”
“官府办事,开门!”又一男子喊到。
老爷与家丁互相望望,就在此时,门外似乎有几人已在踹门,眼看门恐怕不时就要被撞开,老爷示意家丁前去开门,“就来就来。”门打开的瞬间,只见四个官吏站在门外,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官吏顺势一脚,就将家丁踹翻在地。四人手持官刀,头戴官帽,腰挂铭牌,大步跨进庭院中,逼得田老爷步步后退,“官差大人,官差大人,所为何事?”
几人不答话,见到厅堂明亮,家中女眷正站在房中一角,于是径直朝厅堂中走去。玥玥早已吓得缩在王夫人身后,一领头捕快扫了一眼房中女眷,便指着玥玥说,“拿下。”身后三人便要上前捉人,王夫人吓得面色苍白,死死护住身后的女儿。此时,田老爷跑上前去,跪在妻女身前磕头求情:“官差大人,放过我们吧,究竟所犯何事,大人明示,大人明示。”
其他捕快停下捉人的动作。领头的捕快厉声说,“宫中采选,你女年岁正好,应立即送去应选。我们几人即刻就要将她带走。”田老爷听罢,脑中迅速闪过前几日听说的消息,心凉了半截。当日,他听说采选的消息,心中惊恐,即刻赶回家中商议,想将玥玥送去别处躲避,但思虑半晌,实在没有合适的地方。他家住得偏僻,采选也或许先在城中,真有此事,到时再乘船躲避也不迟,便没有及时送走。
“官差大人,我膝下就只这一女儿,放过她吧,求大人开恩,大人开恩啊。”
“开恩?你女若能得选,是你们的福气,求我放过?信不信我治你个大逆不道之罪,滚开!”领头的捕快怒目圆睁,抬腿就是一脚,正正踢在田老爷胸口,让他顿时胸口剧痛,喘不上气,歪倒在一侧。
另外几个捕快也心领神会,随即上前将玥玥从王夫人身后拖出来。玥玥吓得哭出声来,王夫人也跪倒在地,拉住女儿的衣摆,“官差大人,放过我们吧,我女尚年幼,她还不懂事的。”
“我看你们是找死!”领头的捕快又想挥拳打人,却被旁边的另一捕快拦住,“捕头,捕头,拿人就好,不要伤及无辜。”说话的捕快肤白眼细,嘴唇薄,身体更为纤细匀称,像是个能讲理的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