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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第1页）

他的脸色被冻得发灰，只有眼角是些许的红润。

石澈的眼睛冒着些不太聪明的纯粹，视线顺着裘袍左摇右晃地向上爬，快要越过一条线的时候又顺溜地滑到了地上。

“起来吧。”连望叹道。

看到他站起来，连望直直地把纸袋子递了过去。动作略显笨拙，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孩子。

原来是土豆啊。

随即，石澈吩咐福闰和小金子去庶务府捎点碳来。不一会儿，定琛榭的门外升起了绵绵不断的丝缕青烟。

拨弄着炭火里的土豆，连望突然问道旁边的石澈：“你那两个下人呢，他们不过来一起吗？”

“啊！这个。。。”石澈突然有些被吓了一跳。“他们。。他们做他们该做的事情去了。”

“其实，你可以像对他们那样对我，就像我们以前那样。”连望轻轻地回过身，手里的动作透露着几分落寞。“难道说，你还在生我的气？那天孟茯来告诉我，我还可高兴了。”

“怎么会呢？”石澈急忙辩解，“陛下的样子，小臣从未忘记。更别说陛下于我还有救命之恩。。。”

说着说着，他就把自己塞到了氅子里，脱离了那双从明亮无暇到蒙着点尘灰的眼睛。

篝火温热，吸引着人靠近。可是氅袍厚重，近火易燃，也令人不敢轻易松手。

“若你愿意，”连望扯起了嗓子，像是在被谁抓挠，“自可在这天下之间寻一自得之处。”

“而且朕也保证，”他继续郑声道，“高余令不会动你分毫。”

出宫吗？石澈在脑海里转弄着思绪，如果可以的话，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呢？

火舌如红莲般荡漾，把出神的眼眶烘得滚烫。

“你好好琢磨琢磨。不管怎样，你都不必忧心过多。”连望的口气清润下来，他的身影也缓缓直起。“我就不打扰了。”

顿时，湿润的凉意惊醒了石澈，他下意识地，在连望还没迈出半步时候，拽住了他。那只手之前在袖子里呆得暖和。这暖意从连望的指尖蹒跚向上，包住了整只手掌。

连望回握住那只手，又安稳地坐落到石澈的旁边。

石澈冻得红润的鼻头微有颤动。一晌，他闷声道：“小臣挂记的人，都在您的这座皇城里头。”感觉到旁边略有触动，把他惊成了一只的猫，忙把脸偏了过去，“特别是小叶子。他说那些宫人都只是敬你，不是敬他，弄得他可怕了。。”

话一说完，周围徒徒飘起数道寒流，把石澈冻得抖都不敢抖了。

许久，连望叫石澈离他坐的近点，石澈就一点一点地挪着屁股。看着一点进度都没有，连望握着他的腰，直接把他揽了过去。

轻轻地，一颗脑袋随即贴到了石澈的肩上。那声“我明白了”，浓炼成了一块醇厚的红糖，暖融融地化在耳朵里，松软着他全身的筋骨。

手边摸着的腰身慢慢软了下来，连望突然又有点坏心眼地戳捏了两下，引得石澈又是激灵一阵，把连望不小心逗笑了出来。

石澈拿他没有办法，但也不敢冒犯，只是沉思。连望忙噤住嘴，又没忍着咳了几声，把土豆吹得凉了些，哄着“别生气啦”递给了石澈。

接过土豆，石澈慢条斯理地地咬下一口。

“像现在这样，是我应该做的吗？”

莞尔，连望把脸贴在石澈的颈间，回答时吐出来的气吹地石澈痒痒的。

“你想这样做吗？”

“我觉得。。我应该愿意这样的。”

端坐如松的身姿下，一只手有力而轻柔地扶住了连望的腰。石澈目光坚定，庄重的神色下，其实很害怕左胸里翻涌的波涛被发现，担心自己的心乱如麻引起肩上人的不悦。

他有些弄不清楚自己的感觉，记忆里模糊地有着类似的残影，散发着忽远忽近的长夏的味道。大概是因为和连望的关系从僵局中突破，又好像是能和连望这样身份的人有着这样的关系，还可能是自己第一次就把这个身份下的应尽之事做得不错。

连望根本毫无察觉，整个人的重量信任地交到石澈身上。这种状态下，石澈自己也想不明白些什么。

这夜，似是那晚未尽之宴的延续。

临走前，连望希望石澈能够亲自准备晚饭，往后自己也会到蒲彧宫用晚膳。

福闰和小金子都为石澈欣喜，认为只要留得住皇帝，往日的宠爱就不用愁了。石澈却担心自己已经有多年没有下过厨了，还怕自己做出来的东西不合连望的口味。小金子听言便嘀咕说他都愿意和石澈吃烤土豆了，还有什么吃不了的？这么一说，石澈也稍微安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