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雨水的浸润,土地变得十分湿软,而我的挖掘速度也因此快上了几分。但没过多久,我便发现铲尖似乎碰到了泥土中一些坚硬的东西。起初,我本以为那是埋在这里的顽石,就在我蹲下身子打算将这些硬块挪开时,眼前的一幕让我不由得尖叫出声——那些硬块并不是石头,而是一具具被残忍啃食过的尸体,即便是最为坚硬的骨头,依旧被尖锐的啮齿啃得不成模样!
而更令我感到后怕的,则是这些尸骸竟然缺失了一些关键的身体部件,比如说胳膊或者腿,我搜寻了许久,竟没有找到它们的所在。这般毛骨悚然的画面令我心头一惊,而我也尖叫着逃回屋内。
在逃跑的过程中,握在手中的铲子在不经意间碰到了客厅的一面墙壁。我扭头看去,只见原本厚实的墙多了一处缺口,竟宛若流沙般向外涌出大量的白色粉末。而且那个空缺的洞口仿若无尽深渊一般,没有丝毫停滞下来的意思。
当时的我并没有太过在意,而是继续朝着卧室内跑去。我实在是太害怕了,那可是一具又一具血淋淋的尸骨残骸,任凭哪一个人遇见像我这样的情况,都不会表现得淡定与冷静。
可我发现,即便我匆忙躲进了卧室内,恐惧与不安依旧环绕在我的心头。每当我闭上双眼,我便会在无尽的黑暗中看见一位面目可憎的鼠倌。此时的他正站在这栋山间别墅内,他的小腿淹没在齐膝高的恶臭秽物里。他不停地驱赶着脚下那群,花白肿胀、遍体肉瘤、不可名状的四足畜生,那群獠牙丛生的鼠群,正啃食着我刚刚杀死的黑猫,吱呀乱叫的怪诞声响一遍又一遍地抓挠着我的心肺。。。。。。
哪怕我被迫睁开双眼,那些怪诞离奇的靡靡之音依旧没有饶过我。即便我早已确认周围不会有老鼠的存在,但我依旧能够听到那墙壁中传来的刺耳骚动,那正是不计其数的老鼠抓挠、嘶叫、奔跑的声音,仿佛一旦没有了墙壁的阻隔,这些个头巨大、牙尖爪利的秽物,便会吞噬周遭的一切。
那些吱呀怪叫的怪诞声响不停地刺激着我脆弱的神经,此时的我只能蜷缩在角落里捂着双耳,睁着血丝遍布的双眼看向窗外的天空,渴求着那道能够驱散污秽之物的阳光能够早点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潮湿阴晦的雨水也渐渐消停,我很庆幸自己并没有被这些诡异的靡靡之音折磨得疯掉,至少在太阳升起之后,我得到了一个还算安稳的短暂睡眠。
尽管我想再多睡一会儿,哪怕我的脑袋早已昏昏沉沉,哪怕我的身体早已疲惫不堪,但我却根本没有一丝困意,继续躺在床上并不会让我的身体与精神得到任何好转。没有办法,我只得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向客厅,为自己准备一顿丰盛的早餐来安慰自己。
客厅内的装饰与家具依旧和往常一样,并没有出现任何变动。仿佛昨晚出现的那些诡异景象,根本没有对这栋房屋造成任何的影响。至于那些花白肿胀的可怖老鼠群,也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切的怪诞离奇之事都好像是我的幻觉,但如此逼真的场景又让我不禁产生了一丝怀疑。但我又思考不清其中的缘由,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之后便将自己的目光望向那面被铲子碰出一个洞口的墙壁。
经过一晚上的流失,那堆白色粉末早已堆积如山,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腥臭味。我随手拿起一卷胶布走向那个宛若深渊般漆黑的缺口,因为一夜未眠,我走路的步伐有些飘荡,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直到我看见了一样东西,我的大脑与身体瞬间便清醒了过来——那是一截被啃食过的人类指骨,它静静地躺在那堆如同小山般的白色粉末中,无声无息中,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怪诞与恐怖。
我怀着恐惧的心理翻找那堆白色粉末,竟发现那些残缺的尸骨遗骸都被藏在这里!天哪,我从未想过之前发出厚实声响的墙壁内部,竟然填满了人类的尸骨!而且它们的上面都残存有老鼠可怖的啮齿牙印,每每想到这里,我内心的恐惧便又上升些许。
环视着这栋安静得令人窒息的山间别墅,再一联想到四周的墙壁内埋藏着众多尸骨残骸,惊悚的画面在我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来——这哪里是一间供人居住的住宅!这分明是一间肮脏的葬尸房!是一间供吃人鼠进食的天堂!
我似乎开始理解族长的死因了,待在这样一间诡异的住宅内,即便不被这些花白肿胀、遍体肉瘤的可怖老鼠咬死,迟早也会因为精力衰亡而死于意外事故!这里不能再住了,哪怕这里依旧像往常一样平静安宁,我也不会在这里多待一秒!这里实在太诡异了,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
当我用极短的时间搬回城镇居住时,那群喜欢嚼口舌的大妈们也开始了自己的猜测,关于那栋山间别墅的传闻也变得愈加诡异且多样起来。但这些我并不关心,我现在只想摆脱那群污秽肮脏之物,在夜深人静之时,能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
可我惊恐地发现,每当我闭上眼睛时,我总会听见一阵阵吱呀怪叫的声音。而四周的墙壁,偶尔会传来利齿撕咬的怪响,那群隐藏在墙中的老鼠,那群栖息在噩梦中的老鼠,那群不可名状的老鼠,它们并没有因为我的离开而消失!相反,它们甚至跟着我来到了这里!
我试图找过许多人来解决这个难以形容的麻烦,无论是牧师还是警察,无一例外的,他们都没有解决我遇见的麻烦,甚至可以说,他们根本没有找到任何异样的存在——只有那位捕鼠专家随身携带的一只漆黑如墨的黑猫,在看见屋子四周的墙壁时,发出了一阵又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它不停地用爪子挠着墙壁,来回踱步的它表现得格外焦虑与不安。
即便我和那位捕鼠专家将所有的墙壁都开了洞,即便墙壁内全是石灰与水泥,没有一点老鼠存在的痕迹,但那只黑猫依旧发出“呜呜”的警觉声。仿佛在下一秒,或者说下一个瞬间,这些墙壁内便会出现一只又一只尖牙利齿的硕大怖鼠,撕咬吞噬掉它所能看见的所有生物。
起初,我还以为这只黑猫发现了什么异常的存在。但过了许久,我才发现这只该死的畜生只会嘶鸣怪叫,只会用它那锋利的爪子四处抓挠。它根本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反倒扰得我心生不宁!
糟糕的情况没有丝毫的好转,反倒变得愈加严重起来!起初,它们只是发出尖锐的怪叫声,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群怪诞离奇的老鼠开始变本加厉起来。它们开始啃咬各种东西,包括桌角、衣服、食物,都出现了杂乱繁多的老鼠牙印!
哪怕是正阳高照的白天,那些本应只出现在寂静黑夜的诡异怪响依旧徘徊在我的耳边。我尝试过将房间内的各个角落都摆满了捕鼠夹,但却发现这样的举动实属徒劳!哪怕摆放在老鼠夹上面的奶酪经常不翼而飞,但我发现这些无用的老鼠夹上面根本没有老鼠的痕迹,哪怕是一根细微的老鼠毛都没有!
因为长期睡眠不足,我的精神愈加衰微,这些原本用来捕鼠的老鼠夹,竟反倒成为了我行走的障碍。在漆黑无人的夜,我常常因为忘记它们的位置而猛然踩上去,我的脚掌也因此受伤颇深,甚至严重到无法下床走路的地步!
没办法,我只得请一位当地的医生为我疗伤。当我静静地躺在床上时,耳旁又传来了那阵阵该死的怪响声。看着医生手中那根逐渐没入的麻醉剂,心想这下应该能够安稳地睡上一觉了吧……
可我发现我错了,即便我用药物强制催眠了自己,那些如影随形的肮脏污秽之物依旧死死地跟着我。而那位面容可怖的鼠倌此时正一步一步地走到我的面前,而我则躺在那齐膝高的污秽之物中,恐惧地看着他手中的长鞭一次又一次地抽打着我的身体。
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即便我没有听见任何吱呀怪叫的声响,但我却十分肯定,那群不可名状的吃人鼠正隐藏在污秽之物中,肆无忌惮地啃食着我的身体。
它们在污秽中打着滚,不怀好意地审视着我的身体,就好像食客盯着即将被屠杀的牲畜一般,渴望而又不带遮掩。我拼尽全力扭过头,可当我即将看清其中一只畜生的真容时,我的大脑仿佛触碰到了一个未完待续的禁忌真相。
它……竟然长着和那名医生一模一样的脸!此时的它正趴在我的耳旁嗤嗤怪笑,原本寂静无声的鼠群开始疾驰,噪杂怪诞的亵渎之音在我的耳边越来越响、混乱无常。挥之不去,驱之不散!
肿胀绵软的黏稠腥臭之躯不停地啃食着我的身体!是老鼠!一定是那些老鼠!那些贪婪嗜血的肮脏恶怨之畜!为什么这些老鼠不吃其他人!不!我才不要被它们吃掉!我要杀死这群白花花的四足畜生!我要杀死那位站在远处冷眼旁观的恶臭鼠倌!我绝对不会被它们吃掉!绝对不会!
以上那些,便是警察在房屋中找到我时,从我嘴里冒出来的嘶哑疯癫之音,当时的我正蜷缩在黑暗的角落中,像一只真正的老鼠般啃食着那位可怜的医生的肉体。白骨四散开来,血肉模糊不清,那般血腥恐怖的情景,让这群从未见过大世面的警察呕吐不止。
这群警察没有任何犹豫,便将我关押在了阿卡姆小镇的疯人院之中。我蜷缩在惨白凄迷的狭小空间内,指尖残留的黑褐色血痂还在缓慢滴落着腥臭的脓水。看着眼前那个零散残碎的八音盒,我舔了舔尖牙上所残留的美味血丝——我想他们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我怎么可能会吃人呢?他们一定知道的,那位可怜的医生是被老鼠吃掉的!
是那些蹑足潜踪的老鼠……
是那些扰人清梦的老鼠……
是那些藏匿在墙壁之后,引诱我堕入恐怖深渊的老鼠……
那些他们永远听不见,也看不见的老鼠。。。。。。
老鼠……
老鼠。。。。。。
墙中之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