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
“至于住处,朕就把盛都的观妙园借与你们留宿一晚,明日你们再启程吧。”
“多谢陛下,臣告退。”“多谢陛下,臣妇告退。”
二人走后,年宏义果真拿了册子来,“陛下,盛都权贵人家的适龄女子名单都在这里了。”
“好,呈上来。”
果然,皇帝只留了他自己,而这为他选世子妃,也只是皇帝为留下他找的借口罢了,如今他只能见招拆招,看看皇帝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过他的猜测很快就被证实了,皇帝只是随手翻了几下册子,便悠然道:“朕看六府巡督蔡廷睿的二女儿就很不错。”
随即皇帝又向年宏义使了个眼色,年宏义便把掀开的册子原封不动的拿给了君屹。
“议事怎能不喝茶呢?年宏义,把朕收藏的昔归拿上来。”皇帝语速总是不紧不慢,年宏义随即又上了茶,可此时空气中却好似弥漫着一种不寻常的气息。
君屹翻了几页册子,很快发现了破绽,瞬间惶恐低头,迅速至皇帝面前低头叩首,“陛下,微臣不敢。”
皇帝当然早已料到,俯视着榻下的君屹,面容平和,从容淡定,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一切,却仍然蓄意问道:“哦?你有何不敢?”
“微臣不敢。”君屹并不敢抬头,若此时稍有不慎,不仅自己的性命不保,整个奉亲王府都会跟着遭殃。
皇帝把玩着手中的珠串,从容中又不失威严,“但说无妨。”
“陛下既然准微臣说,那微臣便说了,此册子的确记录了全盛都所有权贵家的适龄女子,可它记录的远不止于此,它记录的是整个毓临朝所有权贵家的适龄女子啊,只有陛下选秀时才会使用此册子,微臣怎敢僭越。”
皇帝面容依然平和,眨了眨眼,鼻孔微张吸了吸空气,略微鼻音道:“嗯,你知道。”
“微臣还知道,陛下赐予父王与微臣金锏和尚方宝剑,是告诫父王与微臣要匡扶社稷,献言策谏,尽忠尽责。且微臣自小就被父王教育要忠贞报国,于是跟随父王戍守北疆,更懂得为人臣子的本分。父王与微臣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昭。”他的手心开始冒汗,心跳在不断加速,仿佛要跳出胸膛。
皇帝未言语,周围安静得很,安静的他只能听到皇帝把玩珠串的声音。
顷刻,皇帝终于发话,“嗯,不错。起来吧。”
他略松了一口气,终于起身,可皇帝喜怒不形于色,他还是捏了一把汗。
“坐。”“谢陛下。”皇帝眼色示意他坐回去,他便照做。
“吓坏了吧,喝口茶压压惊。”皇帝手持珠串朝他一挥胳膊,面容还是先前那样平和,看不出任何喜怒。
这茶自始至终,皇帝都未喝一口,刚才还那般试探他的忠心,果真伴君如伴虎,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望着桌上看似清澈的一杯茶,他到底分不清这是皇帝的何种恩赐了。
但他还是一把端起茶杯,咕咚了下去,而后不轻不重的将茶杯又放置在桌上。
忽而,龙颜大悦,年宏义也随着圣上笑了。
“你很聪明,此茶无毒。不过若是今日你不敢饮下朕的这杯茶,朕又怎敢将国之要事放心交代给你呢。”
不知片刻后是生是死,但他只能赌一把,还好,他赌对了。
“陛下知人善察,必不会使忠贞之臣含冤而死。”此刻他全身冒着冷汗,不要说不饮下那杯茶,但凡方才他犹豫片刻,如今也不能端坐在这里了。
“民间流言始皇帝为后世留下金册秘宝,可灵帝当时年幼,致宫闱大乱,金册秘宝不知所踪。十五日前,应天司结合天文历法,推算出此物就藏匿于拓州方位,此事关键之处是要于拓州境内寻到一‘天定之女’。”皇帝娓娓道来。
“陛下可是要微臣去寻此物?”
“不错,朕深思熟虑,觉得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过了,还好,你没有让朕失望。”
“那陛下,应天司可有说此女有何特征?”君屹不禁发问。
“只说此女脖颈处天生异样,寻到此女便有望寻回始皇帝遗物,而此关键在于此女脖颈处那块胎记之状。”
“是,陛下。”
转眼间,离宫时已至深夜,万籁俱寂,月光星影洒落在栋栋楼宇之上,远远看见一匹马拴在路旁,一男子靠在墙边惺忪的揉着双眼,君屹慢慢走近。
“殿下,你可终于出来了。”见来人是君屹,景煜立刻来了精神。
“走吧,去观妙园。”
而后,相顾无言,二人一马逐渐消失在一片漆黑的长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