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年遐偷偷抬眼看了看对方,复垂下去,喟叹一般出了口气。
“怎么了?”晏伽问道,“你刚才就有点不爱搭理我。”
“你之前居然要把我卖给那块木头。”顾年遐闷声说道。
晏伽怔了怔,没想到小狼羔子耍脾气是因为这个。他晃了晃腿,说道:“哪能呢?这叫权宜之计,就算他要,我还不给呢。”
顾年遐却不怎么认同这话,倒不如说小白狼的想法很简单,权宜和妥协并不在考虑之中:“你要那只蜉蝣,直接叫我抢过来就是了。”
晏伽笑了一声,说:“那是你还小,还没遇到很多能跟你鱼死网破的人,纠缠下来讨不到多少好。一味埋头往前冲,是会撞墙的。”
顾年遐把爪子团在一起,脑袋往前趴了趴:“你撞过墙没有?”
“撞过。”晏伽云淡风轻道,“撞得痛死了。”
“你是嫌命长才去撞墙的吗?”顾年遐笑了几声,也不知是在开玩笑,还是纯粹想让话题变得轻松一些。
晏伽道:“和你一样,卯足了劲儿往前冲,等看到墙的时候已经停不下来了。”
他说完就觉得很奇妙,自己已经有很久、很久没这般好好对着另一个人悠哉地说话了。而顾年遐总会在一旁安静听他讲着,偶尔才搭一两句话,样子看起来很乖。
“年年。”晏伽提了提衣摆,对顾年遐说,“再陪我进镇子一趟,天亮之前回来,屋子里那位不会发现。”
顾年遐点点头,爬起来正欲化成小狼模样,便又听晏伽说:“不必装作仙宠了,用人形便好。”
现下已过子时,长明镇入夜后万籁归寂,长街上灯火阑珊,两人踩着青石板路往先前所住的客栈过去,一路上竟是连半个灵修也无。
晏伽回想着在明月乡斗兽场时的光景,出入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外面所有的灵修就都没了踪影,若是被人劫走的,却也说不通——没道理那么多名门子弟都会乖乖束手就擒、听凭宰割。
回到客栈之后,晏伽没走正门,而是从院墙翻过去,站在墙檐上找寻此时尚未熄灯的客房,眉头紧皱着。
顾年遐蹲在一旁,好奇地看着他。
“年年,你能嗅出灵修的气息么?”晏伽问,“就在这座客栈里,我要找个人。”
顾年遐闭眼凝神了半晌,摇头:“没有,如果对方刻意敛藏气息,也很难找。”
晏伽戴好斗笠,正琢磨着要不要一间间房找过去,忽然却听见脚下庭院的石子路传来脚步声。
两人下意识躲入墙角房檐的阴影里,警惕地向下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