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年纪轻轻,居然已经是宗师!?”
“那还有假。另外,我不是答应孔伯伯无论如何将令千金找回来嘛。从目前的情形看,令千金大概率还活着,只是被藏什么地方去了,否则对手不必这么大费周章地掩盖她的去向。”
孔侃面色一怔,对着诸葛稷深深一揖:“多谢诸葛贤侄!不论是否能寻得明月回来,我孔侃,孔家,永远欠贤侄一个人情!”
诸葛稷摆摆手道:“孔伯伯客气了,这也是我本该做的。只是还有一个人,请孔伯伯务必保护好。”
“谁?”
“严掌柜。他是唯一见过杀冬雪凶手的人,也是唯一的人证,现在他在闹市茶楼待着,暂无性命之忧,但倘若这名凶手狗急跳墙,在深夜动手,就难说了。”
“好!我虽只是小小主簿,这点能力还是有的!说起来这也是我自己的家事,夺的是我的女儿,杀的是我家的侍婢!若不能将凶手绳之以法,我岂不是昏庸无能到极致!诸葛贤侄尽可放心去寻明月,山阴这边,我来办!只是贤侄切记要保证自己安全,如此少年英才,来日必是我大晋股肱之臣,可不能因我这家事折了!”
诸葛稷郑重抱拳一礼道:“我这便去了,早一些探查,或许能早一些救令千金出来。”
言罢,诸葛稷扫了一眼血泊中在青春正茂年纪便惨遭夭折的柔弱身体,眼中闪过一抹锐色,快步向宅子正门方向走去。
未及几步,忽身后唤道:“贤侄留步!”
诸葛稷转身,却见孔侃一路小跑而来,急道:“方才心急气躁,忘记说了,这湖上一直有薄雾,有毒!几乎无人能过得去!”
诸葛稷笑道:“孔伯伯放心,我内子通晓毒理,知我到山阴来,已让我随身带万用的解毒丹了。”
孔侃面色微怔,却又道:“过湖需得小船,我自家便有一只,就在宅子外面的芦苇丛中,贤侄不如就驾我家的小船,省得再到县里寻船只。”
诸葛稷欣喜道:“如此甚好!”
月明星稀,湖水上闪着银色的碎光,四周十分寂静,只有桨入水的声音。
诸葛稷回身望去,孔宅已消失在夜色中。如今山阴县的谜团逐渐解开,孔侃只需让散出去搜寻孔明月的家丁回来,这宅子很快便将恢复常态。
只可惜无辜的冬雪再也回不来了。
这不是诸葛稷第一次见到尸体,即便诸葛稷的手上,也是有不少人命的。
虽然在这乱世之中,少年心早已麻木,但不禁感慨,即便在和平繁荣的江东之地,出身穷苦的人依然难逃悲惨的命运,即便是捧出一颗真心,也未必能有好报。
而自己在山阴县仅半日匆匆的过客,不经意间竟然让一个无辜的人丧失了性命,究竟是自己的失误,还是潜藏在暗中之人过于险恶。
但不管怎么说,凭借官刀,衙役和湿衣这三点,这名凶手必然插翅难逃,也算为冬雪报仇了吧……
眼前,淡淡的雾气在湖面飘荡,却将对面的会稽山挡了个严严实实,四下越发寂静。
又划了许久,在清冷的月色下,诸葛稷似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不知道秦溪现在如何了,是否已抵达镜湖山庄,是否已开始打造宝剑。想到这里,诸葛稷隐隐有一丝期待。
雾气渐浓,诸葛稷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只小瓷瓶,借着月光,清晰地看见瓶身上精致的篆字,庞薇亲自雕刻的“平安”。
诸葛稷微微一笑,拔开瓶塞,倒出一粒红色小丸,一口吞下。
不多时,小船就完全没入无边的雾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