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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留宿（第1页）

玉壶这下更是来了兴致，手中团扇一合，轻轻敲击掌心，再出一句：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这一句引用经典，难度颇高。

李致然微微沉吟，思索一瞬后，朗朗答道：“博学笃志，切问近思，仁在其中矣。”同样以经典回应，对仗工整，意境契合。

玉壶眼中满是赞赏之色，众人只听得屏风后传来轻轻的赞叹声，接着，两个小厮上前，缓缓撤去屏风。只见一位男子款步走来，身姿如柳扶风，仪态万千。

他面上覆着一层轻薄如烟的面纱，那面纱仿若春日里最轻柔的雾霭，隐隐透着背后的轮廓，更添几分神秘。

一袭淡绿长袍加身，衣料质地轻柔，仿若流淌的云雾，随着他的步伐，衣袂轻盈地随风飘动，恰似碧波上泛起的涟漪，美不胜收。

腰间系着一条同色丝带，那丝带柔顺地垂落，不仅勾勒出他那纤细的腰身，更衬得他身姿娇弱如柳，袅袅婷婷。

手中还执着一把绘着墨竹的团扇，随着他手腕的轻轻摇曳，团扇开合间，尽显优雅风姿。

宁苑不禁脱口道：“你既出来，为何还带着面纱！”

玉壶微微欠身，行了个万福礼：“见过宁侯，见过李状元。奴想请对上诗文的小姐亲自为奴揭开面纱，如此，方不负这诗词唱和的雅兴。”

言罢，眼波流转，含羞带怯的看着李致然。

众人听闻玉壶此言，目光纷纷投向李致然，一时间，雅间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李致然微微一怔，看来这玉壶公子对自己的容貌十分自信啊，才敢如此要求，她起身走向他，抬手轻轻捏住面纱一角。

众人皆屏气敛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一幕，随着李致然轻轻揭起面纱，那一瞬间，仿佛时间都为之静止。

面纱徐徐坠下，露出的面容白皙胜雪，恰似寒冬初雪，纯净无瑕，又透着一股清冷出尘之气，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谪落凡尘；

眉如远黛，细长而柔美，恰似春日里随风舒展的柳丝，轻轻晕染着无尽的风情；

一双桃花眼仿若藏着星子，深邃幽黑，顾盼间，星芒闪烁，灵动非凡。

宁苑已经看的痴了，连李致然都怔了一瞬间，原来极致的美貌有如此强的冲击力，尤其是近距离看的时候，被他的体香和气息包裹，更有一种身在云里的感觉。

李致然最先回过神来，她深知今日宁苑是主角，当下便笑着对玉壶说道：“玉壶公子才情容貌皆是一流，今日有幸得见，实乃快事。既如此，便烦请玉壶公子陪陪宁侯，共享这良辰美景。”说着，眼神略带促狭地看向宁苑，意有所指。

宁苑一听，哈哈一笑，“致然，这可使不得，明明是你凭真才实学赢来的，合该你享用。我可不会夺人所好，况且，我呀，自有我的乐子。”

说罢，便向鸨公招手，鸨公心领神会，不一会儿，又领进来几个貌美如花，各具风姿的小倌。

一时间，雅间内丝竹声声，欢声笑语不断。那几个新进来的小倌或依偎在宁苑身旁，巧笑倩兮，为她斟酒喂食；或起身献舞，身姿灵动，衣袂飘飘，引得众人阵阵喝彩。

宁苑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笑得合不拢嘴，眼中满是欢愉之色，先前因玉壶而起的那点嗔怒早已烟消云散。

而李致然这边，目光时不时落在身旁的玉壶身上，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若在哪里见过，可却又毫无头绪。

她暗自思索，这京城风月场，自己此前并未涉足，这熟悉之感却如影随形，究竟是为何呢？

此时，玉壶为李致然斟酒，声音轻柔如莺啼：“李状元大才，今日一番切磋，您出口成章，对答如流，这满腹经纶，实在让玉壶深感佩服。”说罢，眼含笑意，满目倾慕地仰头看着李致然，又举起酒杯要相敬。

李致然也端起酒杯：“玉壶公子过奖了，公子才情出众，这京城第一花魁之名，当之无愧。”

玉壶听闻，脸颊微微泛红，恰似天边云霞，更添几分妩媚，轻轻摇头道：“在李状元面前，玉壶哪敢妄称才情出众，不过是略通文墨罢了。只盼往后还有机会，能再向状元请教。”

说罢，便用袖子遮住半张脸，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宁苑已然有些微醺，她一手在一个小领子里摩挲，一手拉住李致然，她打了个酒嗝，舌头都有些打结，“致然啊，今儿个就别走啦，咱晚上就睡在这绿绮楼，明儿个再回。你要找谁只管说，钱算在我头上！”

李致然失笑的推开宁苑的手，“笑道，我是无福消受了，家里几个夫郎等着我回去呢，还有我那小儿子，才出生几月，一天见不到我都要哇哇大哭。”

话音刚落，鸨公恰好捧着水果推门而入，听到了这半截话，他满脸堆笑，软语劝道：“李状元呐，您难得来咱这绿绮楼一回，您就这么走了，让人伤心呐。您瞧瞧，咱们这儿的小倌，个顶个的俊俏伶俐，功夫也好的很，和家里的味道不一样，保准让您满意。再说了，有宁侯在这儿，您啥都不用操心，只管放松享用便是。”

这边鸨公的话音还未落，玉壶也款步走上前来。他微微仰头，一脸濡慕的望着李致然，“李状元，今日与您一番切磋，玉壶满心钦佩，实是意犹未尽。这良宵美景，若您能留下，咱们还可再论诗词、赏风月，岂不妙哉？您家中虽有牵挂，可偶尔偷得浮生半日闲，也不为过呀。”

说罢，他眼波盈盈，望向李致然的目光中似藏着千般不舍。

李致然从来不是一个耳根子软的人。她歉然道：“承蒙诸位美意。李某从无在外过夜的习惯，恐家慈忧心，实不能相陪。”说罢，她再次向众人拱手告辞。

玉壶站在原地，望着李致然离去的背影，眼神中那一抹深色愈发浓烈，无人听到他的轻声呢喃“李致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