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她睡了吧。胡逸凡这样安慰自己。
胡逸凡想错了。收到胡逸凡的微信时,方柏霓没有睡。那一整晚,她也几乎没有睡。
“我想你,从去年到今年”!他这是表白吗?方柏霓问自己。答案那么显而易见,胡逸凡就是在表白啊。但偏偏他又不够直白。
有时候,方柏霓会觉得成年人的情感世界好复杂,特别是对心上人的要求。希望他直截了当地表白,又想他有点情趣;想要百分百确定的安全感,又想体验一下互相拉扯的暧昧……就在此刻,方柏霓觉得自己正在诠释一个成年人的复杂:
她为胡逸凡的表白欣喜,又为他的表白害怕;她喜欢他这样坦诚的做法,又惋惜这份坦白出现得并不恰当;她想要接受这份表白,却又清楚地知道不可以。
想不出怎么回复,方柏霓只能选择先不回复。遇事不决就先缓一缓。这是这些年她得出的生活经验。太过莽撞地去面对并不确定的事情,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难办。
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天色泛白,太阳升起。方柏霓在阳光中坐起来,浑身酸痛。躺了整夜,没有一个细胞是轻松的。她活动了活动筋骨,摸过手机,又看到那句“我想你,从去年到今年”。还是得回一句啊。她叹口气。
“想我跟你喝酒了吗?”“想我给你安排相亲了吗?”“昨晚守岁守傻了?”“突然这么矫情了呢?”……
方柏霓打了不知道多少句话,终于还是都删掉了。终于,她回了这样一条微信给胡逸凡:
“谢谢。加油!新一年,祝你早日脱单!”
手机一响,胡逸凡就翻身找手机。方柏霓的回复,他一定要第一时间看到。
“谢谢。加油!新一年,祝你早日脱单!”
就这?!
胡逸凡眼睛瞪得浑圆,并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再看一遍,还是这句;再看一百年,还是这句!“早日脱单”,这是什么鬼东西?!
胡逸凡想追问方柏霓是什么意思,还没想好怎么问,就听方敏在外面叫他:“逸凡,你二姨来了,快点出来。”
胡逸凡知道“二姨”是谁。她并不是胡逸凡的亲二姨,是方敏的同学。当年,方敏跟几个关系好的女同学结拜金兰,这位“二姨”就是排行老二那位。胡逸凡第一次知道老妈结拜金兰的事时,认为很老土、很无厘头。但没想到,这么多年来,方敏与这几个老姐妹居然一直联系紧密。
二姨是来北京帮女儿带孩子的,前几年就来了。听说方敏来北京后,也来过几次。今天应该是专程过来拜年的。
胡逸凡并不想去应付二姨,但又不得不出去。早些年,二姨曾提议过让胡逸凡跟她的女儿秀林凑一对的。虽然没成,但二姨仍然关心胡逸凡的婚事,像关心自己儿子似的。出去大概又要被问上一遭吧。胡逸凡想。但没办法,毕竟二姨是长辈,他总得出去应酬一下。
对二姨的头疼暂时让胡逸凡搁置追问方柏霓的事,他需要集中精力来应付二姨。
另一边,方柏霓回完胡逸凡微信后,心有惴惴,但也很快被拜年的事情冲散开来。方柏霓的爸爸方文正在家族里是老大,叔叔婶婶来了一屋子。方柏霓不得不在客厅里端茶倒水地招待,临近中午又去厨房帮母亲张罗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