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火树银花,船舫石桥,灯影重重叠叠。
元宵佳节自然也是观摩男欢女爱的好时令。那面提着灯的姑娘们左顾右盼着,也许是盼着情郎,也或许是等着她们的闺中密友。其中情意绵绵,自是无需多言。
三公主最后还是坐上和亲的马车,只是向我索要了韩文,说要让他一路护送。将军府的面子哪有公主大,陈逸虽不大情愿,但还是得替韩文应下。
想起除夕夜遇见的那个老道士,这哪里是给我的天定姻缘啊!吴丞相的儿子——吴尚书,他分明就是人见人愁的活阎王。我不避着他走,难道还等着被他弹劾下场吗?
我正恨恨地想着,抬眸便撞见韩郎中和吴尚书一前一后地走着。本着了解朝政详情的初心,我悄悄地跟上。
他们两左绕右拐的,最后进了榴花楼。有着在这里打过工且食不果腹的悲惨经历,我轻车熟路,绕过满面春风的老鸨,抄起小路,猫着腰,便追上了他们。
韩郎中韩璋扶额道:“这三公主,居然把我哥哥给带去。”
“韩璋,听你这语气,你是在担心你的哥哥吗?”吴尚书斜睨着他,似在探究人心。
韩璋撇撇嘴道:“我怎么会担心他!他向来只会拿他兄长的身份压着我。我是在担心这三公主和将军府会不会有什么交情。”
吴尚书闻言掷下酒杯,杀气腾腾。
酒杯摔地的声音极大,震得我心头一慌。有着上次偷听的经验,我屏声凝气,不敢轻举妄动。直至一众歌女花枝招展地舞进房内,房内的谈话声才骤然停下,歌舞升平的声音悠然响起。
黑夜悄然攀上天空,我见毫无线索可获,便起了跑路的意图。牛二不知从哪儿冒出,一把拉住我道:“你不是昀烨这小子的老乡吗?昀烨跑了就算,你怎么没干多久,也要跟着跑路了?!”我来不及解释,急得掩住脸就要跑掉。他却不依不饶继续道:“小兄弟,你这是上哪儿发财?如今穿得这般阔气。”
该死的昀烨,真是后患无穷!
我忙塞给牛二几锭银子,脚底抹油就要告辞。他泛着油腻的手指点着银子,受宠若惊地目送着我。
从榴花楼回来,我累得气喘吁吁。人生处处失意,何来半分得意?想来韩文和三公主随行多日,不知道今日是否平安抵达边国。
我候着回来的信鸽,今日又到了一封。
前一封写的是:桐关路有埋伏
三公主无恙一月五日
但今日回来的信鸽行飞得并不稳,叫得甚至有些急促。我忙唤它过来,从它的嘴里取出信纸,上面沾染上斑斑血迹。
第二封信:肃遮路求助
标记一月十三日
日期是两日前,中途不知出何意外,竟会让韩文写信求助。
肃遮路是青城与扬城的交叉口。我遣人去知会陈逸,又寻来几个善骑快马的仆役去找赵主簿。赵主簿赵璇是青城人士,在当地也算是颇有势力,但愿他能帮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