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一时冲动认错了人,殿下勿怪,请问殿下此次有何贵干?”
梁行浅说着场面话,挥了挥手给三人松绑,一道视线却始终黏在她身上。
齐弈桢扬眉,“将军应当知晓灵州鼠疫肆虐,本殿奉命前来寻药,价钱好商量。”
“军中没有殿下想要的东西,重桓国近些时日不太平,本将军派人送殿下回去。”聊到鼠疫便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她开口赶人。
“重桓离灵州不远,鼠疫肆虐到重桓时还望将军不会后悔。”
“天色不早,殿下请回吧。”她作势起身,连动作都是刻意回避云禾。
“好一招不战而屈人之兵。”
梁行浅定在那里,慢慢回头,额前碎发遮住眼睛,“你说什么?”
云禾没听到她声音里一点细碎的颤,抱着剑上前一步,却被齐弈桢横过来挡住,隔断梁行浅的视线。
“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
梁行浅掀起眼皮越过他看了云禾一眼,点了点头,“出来吧,本将军还有要务在身。”
帐帘垂下挡住里面探究的视线,梁行浅背对着他,声音没什么起伏,“殿下有话直说。”
“将军认识我这婢女?”
“婢女?”
她的禾儿怎么就成了婢女,梁行浅攥紧指节,梗着脖子,“殿下何出此言,本将军为何要认识你的婢女。”
“方才将军没来之前,我问过帐中士兵,梁将军骁勇善战,在战场上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在军中却是对自己的容貌毫不遮掩。”
齐弈桢摘下玉坠,吊在她侧边晃了晃,“为何人前失态,在外戴面具是为了遮掩什么,现在戴上面具又是为了遮掩什么。”
“……”
他步步紧逼,“将军一定要本殿将话说明白,你不好奇她为什么没死,还入宫当了婢女么。”
外人对齐弈桢的评价没错,他真的很聪慧。
梁行浅错过他,“殿下只想说这些的话,还是请回吧。”
齐弈桢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她也会习武了,学的剑招。”
“……”
心头一停,指尖差点连长枪都抓不稳。
禾儿小时候总喜欢跟在她身后学她练武,偏偏一件兵器都拿不动,总是给小手上磨出血泡。
她发现了便将她关在屋子里罚她不许再去。
“习武大多艰难,为娘只愿你能平安顺遂的过完一世,无论发生什么有爹娘在你面前护着就够了。”
她和云先景打造了一个温室,将禾儿仔细护在里面。
可现在,温室不再是温室。
士兵牵马过来,黑马鬃毛猎猎,“将军,队伍收整完毕。”
“是么。”梁行浅自嘲的笑了笑,利落的提枪上马,“那殿下就好好教吧。”
“即便人就在眼前,你也不认。”齐弈桢眼里挣扎之色闪过。
一身软甲跨在马上,露出来的眼眶微红,静静看着他没说话。
她认不了,也没法认。
锦王肯留她就是因为国公府死尽,她没有牵挂一心报仇。
他需要的是一个足够冷血无情,一个了无牵挂,一个助他谋权篡位的将军。
她有恨意支撑着,就不会被别的驱使。
齐弈桢也清楚这一点,垂眼往后退了一步,下颌绷紧,眉骨突出,像认了命似的低声道。
“算了,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