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弈桢从兵部出来的时候天色堪堪暗下,宫道上空无一人,朱红矮墙染了几缕金光,一眼就看到等在宫门口的林婉怡。
一袭素色袄裙,多余的配饰没戴,长发用素簪挽起,温婉娇弱。
飘逸黑袍越过她,窄腰精瘦,绶带上的玉质挂件晃了晃,林婉怡跟上他的步子。
宫道寂静,见他没什么烦躁的神情,恭敬道,“主子,父……丞相会如何处置?”
“明日处斩,相府抄家。”
齐弈桢侧目看她,没牵扯出太大情绪,眸子古井无波。
只是私吞银两的话最多只是贬官,谁叫他私通了个贵妃,还是后宫里位分最大的那个。
齐顺昌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林婉怡明白这个,听到后依旧僵滞了一瞬,手指不自在的扣着玉佩,“属下帮殿下寻证,恳请殿下救一救母亲,属下只要她。”
书房那次她刻意针对云禾,没成想失败了,恰好给了她契机回相府寻找林亭和万妃私通的证据。
封后前一天,她找机会溜进林亭书房,在案桌上发现了枚宫妃制式的玉佩。
林亭在丞相府一向说一不二,谁都不敢忤逆,更不敢有人随意进他书房,所以东西才会大大咧咧的摆在那里。
而恰巧那一晚他歇在了椒房殿,没有发现玉佩丢了。
林婉怡没把玉佩给齐弈桢,只是说确定二人有私情。
“小事,本殿差人吩咐一声便是。”
齐弈桢手里把玩玉坠,轻松答应,林婉怡在意母亲,好拿捏的多。
“多谢主子。”得到满意的回复,林婉怡心情不错,好心提醒。
“丞相是太子党羽中最大的一股势力,太子不打算在大典上揭露二人私情,现在被主子说出来失去了一大臂膀,只怕云禾那边……”
“嗯。”齐弈桢颔首,眸色认真许多,“齐淮礼现在何处?”
林婉怡想了想,“万妃被打入地牢后太子紧跟着就去了,现在还没出来,属下一会要去地牢外等着,主子要一起么?”
齐弈桢脚步停在承乾宫前。
侧殿中,千木凌将手指血迹一根根洗净,跟着宫人提着灯笼出来,宫女不敢忤逆她,争先恐后的抢着千木凌的灯笼挂。
千木凌没什么力气,干脆由着她们去。
太庙的顺治帝像很大,她在上面守了一整日,饶是武力再好,也差点体力不支掉下来。
所幸后来没人去问那血到底是什么。
不多时,檐角回廊下就挂满了整整一排灯笼,千木凌也不避讳,穿着宫女的服侍朝齐弈桢走来。
齐弈桢看了一眼收回目光。
宫门处吹起一阵过堂风,黑袍在风里飘了飘,他沉声道,“不必。”
林婉怡看着她的身影,掩下震惊之色,抿唇告退。
刑部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的人,原来躲在这里。
——
“云禾!你敢算计本太子!”
太池岸边柳叶垂暮,梧桐染黄,薄风萧瑟。
艳红的日暮薄光爬上池中小亭,碧瓦闪耀出奇异色彩,四方檐下一声脆响,茶盏碎裂。
齐淮礼暴怒站起,大步逼过来将云禾抵在柱子上,指节粗暴的捏她的下颌。
淡青宫女制式襦裙与朱红亭柱相称,肌肤胜雪,发髻半披,裙角垂在亭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