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三思!”重青大惊,伸手想扯他回来。
没拽住,深色宽袖在他手中滑走,重青一愣,眼睁睁看着他上了短阶,一步一步在皇上面前站定。
齐弈桢生的很高,身形挺拔,站在那里比齐顺昌高出一头。
薄唇轻启,嗓音哑的厉害,“父皇、要封后?”
“放肆!还不退下!朕封后何时轮到你质问?难不成还要弑父夺位不成!”齐顺昌怒喝一声,向后倒在龙椅上。
“不敢。”
齐弈桢又逼近了一些,嗓音忽的低沉,云禾莫名听出一股悲愤。
“儿臣只是怕父皇把母后忘了,特意来提醒一番。”
“不要跟朕提那个蛇蝎妇人!祸乱朝纲逼朕立她为后,妄图动我大齐根基!心狠至极,她不配为后!”
齐顺昌呲目欲裂,提起那人就神情癫狂,“一而再再而三的跟朕提起她,阻拦封后,朕偏不让你如愿!你若再敢提她,朕废了你!”
“父皇不是早废过我一次么,再来一次又何妨?”齐弈桢低笑,这大概是对他最没有威胁的东西了。
齐顺昌把过去忘得干净,可他记得。
记得他与母后从前有多相爱。
齐弈桢笑着笑着就没了声,看着青池里大片的花,那是他们一起栽下的。
里面的荷换了一茬又一茬,他也变了。
齐弈桢从怀里拿出耳坠在他眼前晃,邪气勾唇,“父皇还记得这个么,还记得那些荷花是怎么来的么,还记得青佩鸾……”
万初歌看着他,预感不妙,连忙喝他,“天威在前,不可放肆!”
到底是没拦住。
她的声音再大,再如何盖住他的声音,那三个字还是清清楚楚的被齐顺昌听见了。
“青佩鸾……青佩鸾什么……鸾玉……”
齐顺昌低喃,忽然身形一滞,紧接着铺天盖地的疼痛从头顶传来,刺激的他耳边发聋。
眼前渐渐黑了。
齐弈桢默默看他倒下去,动都没动,眼神凉的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万妃眼疾手快的接住他,眉眼慌乱,“欢儿,快拿本宫的药香来,摆驾回宫!”
“娘娘,药香在这!”
欢儿从怀里掏出半根,就着火点燃,解释道,“奴婢清早时折了半根在身上。”
万初歌看她一眼,顾不上计较,拿着香在齐顺昌面前晃,俊俏的面庞上疲惫舒解,眉头展开。
薄烟飘散,不多时他的面色就平静许多。
人很快被行宫的太医接过,万初歌起身,怒火中烧。
“二殿下此举太过放肆!当众顶撞皇上,害他昏迷,幸好此次来行宫时本宫备上了太医开的药香,不若出了什么意外,你如何担待得起!”
“即将封后,娘娘既然如此担惊受怕,不若哄骗父皇罚我一个禁足、贬为庶民、凌迟处死,彻底解了你的后顾之忧才好。”
万初歌一噎,“你放肆!皇上面前出言不讳,该当何罪!”
他唇角轻勾,迎着天光离开,长腿越下两级长阶,身前兀然被一只手拦住去路。
“青佩是什么?”
“你跟他一样没用。”
齐淮礼放下手,云禾沉默的看着他越过人群离开,背影孤傲清冷。
齐国皇室的辛秘,她也只是在婚约初定时听使者提过,当年前朝后宫种种,最后都归于一句中宫走水。
齐湛姗姗来迟,纹丝不动的坐在下首品茶,静静听着殿中各路人声嘈杂。
哭的笑的,悲的喜的。
无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