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同志一噎,一下子就被佟枣儿架在火堆上了,位置她肯定是不想换的,能睡下铺,谁愿意睡上铺啊,下铺的空间大,走动方便,上铺空间小,个子稍微高一点的话,坐床上连腰都直不起来。而且她也不缺那点儿钱,本来路途上就很疲惫了,她宁愿多花钱买点舒坦。
佟枣儿不管这个女同志答不答应,直接告诉那个老登:“这位女同志善良好心肠,愿意和你们换位置,你们去她那边吧,不要占着我的位置。如果您再不起来,我就叫乘务员了。”
然而不等佟枣儿叫人,乘务员就过来了。她见这边聚着一堆人,特意来了解一下情况,解决一下问题,疏散一下通道。
“怎么回事?”乘务员挤到前面来。
周允南说:“我们的位置被占了。”同时,佟枣儿拿出了自己的车票。
乘务员接过车票看了眼,确定车票没错后,对下铺上的老登说:“老同志,您坐错位置了,您车票呢,我帮您看一下您的位置在哪里。”
那老登根本不搭理乘务员,而是看向女同志:“同志,要不咱们换换位置?”
女同志深吸一口气,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呢,她不好说不换,只能勉强同意了。但只要是长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这个女同志不高兴了。
佟枣儿才不管她,老登走了,感觉车厢的空气都清新了。她高高兴兴地帮着周允南把东西收拾好,考虑到周允南个子高,睡中铺不方便,便说:“允南,你睡下铺吧,我睡中铺。”
周允南没有拒绝,他让两个孩子坐到对面的床上,自己将老登刚才睡过的那张床铺重新收拾了一下,而佟枣儿则脱鞋爬上了中铺,往中铺上一躺,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与此同时,田凤菊也赶到了镇上马富贵家。
“哟,亲家母,你怎么来了?”贾招娣正在院子门口洗衣服,一抬头,就看到了怒气冲冲的田凤菊,“哎哟,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东西,也太客气了。”
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田凤菊现在真的没有心情和贾招娣寒暄,她面带寒霜,直奔主题,问:“晓英呢,晓英是不是在你家?”
还真是来找她闺女的,贾招娣心道一声晦气,手在裤子上擦了下水,站起来装出疑惑的表情,说:“晓英?我怎么知道晓英在哪里。”
田凤菊心弦一松,难道牛晓英没有在这里?不对啊,如果晓英不在这儿,她肯定就回家了……
紧接着,她就听到贾招娣说:“你找你亲闺女,不应该去清河村找吗?我家娶的是佟枣儿,不是牛晓英。”
田凤菊总算明白了,贾招娣这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佟枣儿现在和周允南一起呢,你上哪里娶的佟枣儿?”田凤菊怒气上头,“你家娶的就是我的亲闺女,牛晓英!”
“啊?”贾招娣装出震惊地模样,“我家娶的是晓英?天呐,原来是晓英啊。不好意思啊,你这俩闺女我都没见过,还真不知道她们长什么模样,咱们当初定的是佟枣儿,我就以为娶来的是佟枣儿呢。”
“晓英呢?”田凤菊直接进了院子,就要往屋里闯,“你们把晓英藏到哪里去了?”
屋里的牛晓英被饿了一天一夜,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锁在角落里仿佛死了一样。猛的听到田凤菊的声音,她还以为是做梦呢,直到田凤菊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真的是她娘!
牛晓英激动地眼眶都红了,身上瞬间充满了力气,她跑到门前拍着门大喊:“娘!娘!我在这里!”
田凤菊听到了,寻着声音找到间上锁的屋子,她黑着脸怒斥贾招娣:“你们竟然把她关起来了!给我开门!”
贾招娣可不怕田凤菊,她说:“我教训教训我儿媳妇怎么了?她可是我花了三百块钱娶来的儿媳妇,你让邻居们都过来评评理,谁家儿媳妇要是闹着不愿意生娃娃,会不会挨罚。”
“她不是你儿媳妇,佟枣儿才是!”田凤菊说。
贾招娣翻了个白眼:“她不是谁是?她坐着我们家娶媳妇的牛车回来的,那就是我家的儿媳妇。至于佟枣儿,你刚才不是都说了,她和周允南在一起呢。”
田凤菊急得满头冒汗:“那是因为娶错了啊!”
“娘,娘……”马富贵被吵醒了,他揉了揉眼睛,见贾招娣在牛晓英的门口站着,一下子兴奋了,说,“娘,娘,媳妇,生娃娃,生娃娃……”
贾招娣安抚他:“别急别急,会让你生的,再等等,你媳妇倔脾气上来了,会伤到你……”
田凤菊见贾富贵嘴唇外翻,嘴角还挂着口水,身上脏兮兮的,甚至连衣服都没穿好,整个一副痴呆憨傻的模样,她不是第一次见贾富贵了,可是这一次,她却觉得这傻子格外让人厌恶恶心。
“你把晓英放出来,我要带晓英回家。”田凤菊实在无法忍受自己亲闺女给这样的傻子当媳妇。
贾招娣也没说不让,就说:“那你先把三百块钱还回来!”
田凤菊:“……”
贾招娣气笑了,这是想一分钱都不花,就把闺女领回去?真当他们老马家是冤大头呢?
三百块钱确实让田凤菊很肉痛,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赚来的钱,还没捂热乎呢。
牛晓英在屋里听着外面的声音,见田凤菊沉默了,一股绝望和恐惧袭上心头,她疯狂拍门:“娘,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牛晓英哭喊的声音太凄厉了,让田凤菊心软了,她张了张口,然而不等她发出声音,就听贾招娣说:“你可要想好了,晓英现在已经被我家富贵破了身子,肚子里说不定已经有我们马家的子孙了。你花三百块钱把她领回去,再给她找婆家的话,就不一定能拿到三百块的彩礼钱了。”
贾招娣顿了下:“不,不是不一定,而是一定拿不到。谁家都不会娶个破鞋回去。”
于是田凤菊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