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长风徐徐展开画卷,又仔细端详了一遍,嘴角流露出心悦诚服的笑容,似乎看懂了这幅画隐含的深意。
这西湖烟雨图看似弥漫出消极无为的氛围,实质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预感,似乎在告诫世人如何解决困境,需要从大道至简、无为而治处着手,不正是这位作画老者要想表达的心思吗?
“先生,晚辈还有一事相问,这幅未了的画作,如何收笔扭转乾坤,有什么破解之道,还请前辈赐教?”还未等他说完,老者的船已经消失在湖中心。
那凛然正气的司马公子刚刚说完,嘴角还显现出一种淡然的欣悦之情,于是站在这西湖边,感慨万千,心中荡漾起六朝故事中。
那公子看到那些湖畔边寒烟衰草,以及湖面上随流水浮动的涟漪,于是浅浅吟道。“淫雨霏霏江草齐,六朝如梦鸟空啼。无情最是湖边柳,依旧烟笼十里堤。”
“好诗,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想必也是去参加这金陵赛诗会的吧?”林逸烟在一旁拍手称快道!
那司马公子形容肃穆,举止庄重,拱手道,“公子过奖啦,在下司马长风,只不过因公差替父下江南体察民情,请问这位公子贵姓?”
林逸烟向他介绍了一番,然后道,“这位是苏公子,是在下刚认识的朋友,正好也是去江南办事,‘出门靠朋友,在家靠父母’,大家路途上相互在一起,也许有一个照应。”
苏致远见他温文优雅,举止从容淡定,却话语间含有一股浩然正气,相信司马公子定非茅宇燕雀之人,心中有鸿鹄之志,只待鲲鹏展翅、一鸣惊人!
司马长风于是转过身过,向一旁静候的苏致远打招呼,拱手道,“苏公子,在下司马长风,喜欢结交五湖四海的好友!今日偶然相见,实乃荣幸!”
苏致远不禁感叹世道人心难违,这些读书人的那些入世情怀,“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还是很有那种的抱负,只不过在外界环境形势,所逼迫而不能改变的情怀下,得不到施展的一种无奈感伤吧!
这也许就是高山流水遇知音的读书人,所谓的那种的感受吗!
司马长风做了一个手势,一副侠义万丈豪情的神色,道,“敢问两位,这次去江南不知有何事,能帮助到阁下什么的,我司马长风定当竭力相助!”
林逸烟朝他深情鞠了一躬,于是道,“司马公子,刚才听你对这老先生那幅画,不偏不倚的一番评论,林某也算是心领神会的领教了,这幅画意境如此深远,有超凡脱尘的出世之感,难道司马公子心中也有难言之隐?”
“这个……”司马长风微微一笑,还未等他说完,老者的画也正好杀青落笔!
一个声音在人群中,叫道,“要不卖给我,我愿意出十两银子!”
“我愿意出二十两……”
“三十两”……
这时候,人群中有人开始议论了,一白面书生叹气道,“这画确实画得不错,只是意境高深,难以领会其中玄机奥秘”。
这白面书生旁边的公子哥,气宇轩昂、面如冠玉,估计是喝了一些酒,走路踉踉跄跄,并且说话都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
其中一人大腹便便,满脸横肉,穿着一身的绫罗编织的白色衣袍,连裤腿都没有系紧,露出在外,系着碧玉红革彩带,还露出了半截在外面,腰间还挂了一个香囊;头上戴着洁白簪缨银色帽,歪斜不正。
“我看,这幅画就是一幅山水画,又没有什么新颖独特之处,倒是这作画之人,却有些似曾相识之感!”
那白面书生公子接着道,“少爷,曹大人这次让我们来参加赛诗会,只是借西湖之景采风而已,一副画作,何足挂齿!”
那公子哥道:“也是,如此良辰美景,应当临湖吟诗作赋,“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苏致远看那公子哥的模样,以及那奇形怪状的衣着打扮,分明就是富家官宦纨绔子弟。原来此人正是江苏都指挥使曹文昊,那曹家老爷的大儿子曹文昊。
苏致远心想曹孟德的《短歌行》,气势恢宏,大气磅礴,怎么一到这大腹便便的公子哥口中,变得阴阳怪气,软意绵绵,就像是黄瓜茄子进盐缸——变了味。
不过那曹公子大腹便便,果真有曹操曹孟德的风范,想来曹家的人真的有肚量。
此时,人群中又出现了一位公子哥,鹰沟眼,大象鼻,牛耳朵,模样甚是丑陋,但衣冠楚楚,冠冕堂皇,分明就是一位富家子弟,笑道,“如此良辰美景,应当寻欢作乐,干嘛作一副死气沉沉的画,还不如扔到西湖算了,真是破坏气氛,大煞风景!”
那公子旁边还跟了一个书童,獐头鼠目,尖嘴猴腮,虽然模样长得是有点寒碜,但是也不落俗套,连忙跟着主子随声附和,“非也,非也,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这时,那进京赶考的白面书生,对那大腹便便的胖汉瞟了一眼,然后,道:“你这人怎么说话一点涵养都没有,不懂得欣赏,就不要妄加议论!”
“大少爷,这样稀里怪气的乱画,连街市的地摊都没人买”,旁边的书童也在一旁宽慰,接着说道,“贾大人书房里面有的是名人字画,什么狂草大师张旭的,画圣梅圣谕的,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众人将眼光朝那大放厥词的公子哥望去,原来此人是浙江总督贾仁德的儿子,这贾瑞敏一向吃喝玩乐,不思进取,知道他父亲官大一级压死人,敢怒不敢言的士子,都对他敬畏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