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我时炽热的目光,总是冰凉却一定要握住我的手,她用谎言去遮掩真相,用刻薄的话语加强自己的伪装,她说恨我的时候眼睛里总像是闪烁着泪光……
“值得吗?”我轻声问道,“就为了让我活下来,她付出了这么多,真的值得吗?”
在我还活在旧巷里的时候,被蛊虫操控神志和行为的谢氏像是我的拖油瓶,我要为了该怎么跟她一起活下去找无数条出路,她偶尔清醒的时候会对我好一点,但是我清楚那只是是愧疚。
我知道她不爱我。
在我被将军府认回去的时候,我真正的父母评估我的价值,照玉等人看不起我,忠叔和贮禾因为自己的原因从来都只把目光落在杨周雪身上,阿容代表着观海阁利用我,九公主带头为难我,纳兰等人会冷嘲热讽,太子视我为棋子,只想把将军府纳入自己旗下。
我知道没有人喜欢我。
我从未想过自己是会被人珍视的,就像我从未想过那个人是杨周雪。
我以为跪在祠堂里的那个夜晚被伤透心的只有我,却不知道原来肝肠寸断的不止我一个。
杨周雪将扭曲的所有事实、修改的全部真相化为最尖锐的箭刺向我时,同样将她握箭的掌心划得血肉模糊。
这又怎么不叫人感觉痛彻心扉呢?
“如果你没看出杨周雪的计划,真的如她所愿那般恨了她一辈子,”阿容的声音有些嘶哑,“就算她觉得值得,我也会觉得她对你的好就是付诸于流水。”
我见他说话实在是困难,便给他倒了杯茶。
水还是热的,他喝了两口润了润嗓子,再重新看我时,很轻松地道:“你以为赫连狨放慢脚步是为了等我啊?怎么可能,他知道我一定有办法脱身,他之所以这么做,是我给他寄了信——马上就到流放杨家妇孺的地方了,谢明月,你要不要在这里多等些时候?”
我迟疑了半晌,有些不抱希望地问道:“是……”
是杨周雪要来了吗?
我还没想好见到她时该说些什么,是先怪她为什么不惜命,就这么把活下去的机会给了我,还是像那天夜里一样给睡不着就出去吹冷风的杨周雪一个拥抱。
“观海阁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没有到可以去劫囚的地步,”阿容三两下把茶喝完了,拿着杯壁还算滚烫的杯子暖手,“我身份暴露的时机有些不对,将军府被抄家的时候我在被萧应德的暗卫追杀,连天牢都没路过,只是听说流放的队伍在往这边来。”
我明明不该寄予太大期待,可真相太过惊喜,想见杨周雪身上心思又过分迫切:“你们不急着回北陵吗?春节已经过去了,赫连狨不是还要见见大祭司什么的——陪我在这里等杨周雪真的好吗?”
“太子不放心你一个人,我又受了伤,正好停下来休整。”阿容说着,低头扫了一眼血迹斑斑的衣服,有些无奈地模样,“我以为你们大夏从皇上到太子都是统一的窝囊废,没想到萧应德还算有点本事,养了一大堆暗卫,我当时在江南把武功忘的差不多了,也就一点轻功还算到位,真的是……”
我见他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有些疑惑地问出声:“贮禾是你的母亲,你不担心她吗?”
阿容大概没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贮禾,他说话的语气有些奇怪:“母亲?她只是将我生下来的容器而已。”
我瞪大了眼睛——即使我对杨夫人没什么感情,却也从未用这样的心思去揣度过她:“你怎么能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