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下一刻,他又紧绷起来。
那个一直跟在余老师身边的朋友,也站在那里。
余眠提着一个袋子走过来,“怎么傻愣在这?”
竺文清本想立刻张口说什么,却倏地把目光落在他手上的袋子上。
是附近的药店包装袋,他以前也在余眠家里的垃圾桶里看到过,好像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个,可留意了很久,他也没发现余眠究竟买了些什么跟医药有关的东西。
这些东西根本就不能细想,只要往深了想,就能比那个雨夜还要人命。
余眠当然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垂下头看了一眼,抬头笑着,“怎么了?”
竺文清抿了抿唇,拳头捏的骨骼作响,直到掌心传来一股刺痛,他才像想起了什么,鼓足了勇气――
“你养的这些花……”
但他一开口,就忍不住咬紧牙关,克制自己颤抖的颌骨。
余眠似乎没有察觉他的变化,嗓音还是含着笑,“怎么了?你喜欢?不是每天都来浇水吗,或者你想搬一盆回去?也可以啊,你说一声我就同意了。”
不是的,不是让你回答这些。
竺文清和审判者的声音忽然同时响起来――
竺文清:“不是这个!”
审判者:“该结束了。”
只不过一个在前面歇斯底里,一个在余眠身後轻轻提醒。
仇恨值理论(八)逝者长眠
戏台要倒的时候余眠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调笑审判者。
“可惜这次的道具白买了。”
审判者:“……并不是你花钱。”
余眠随手把手上的袋子扔到了门口的废物箱里,而竺文清眼眶通红地盯着那个方向。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进来慢慢说吧。”
余眠抬脚要过来,竺文清就大退两步。
这一幕要是正常人看见了可真让人伤心的,偏偏余眠这样的性子怪不正常,他不仅不触动,还能联想到第一次去桥洞底下的时候,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在拒绝小姑娘送的饭盒时,也是这样同手同脚地往後退。
他失笑了一下。
而在竺文清看来那个笑更有点淡嘲的意思。
不是那种很锐利的嘲讽,就是明知道你逃不掉了,还要看在你努力退後的份上特意留给你一个奖赏性的讽笑。
八月底的天气仍然热地惊人,竺文清却手脚迅速冰凉,脸都白了。
余眠仿佛看不见他怕似的,自顾自地靠进,“阿清啊。”
竺文清一直退,几乎到了自己家门口。
审判者在余眠身後开了门,先进去了。
“没用的,别退了。”余眠停了脚步,双手插兜站在那里,面色,目光,甚至嘴角哪怕不笑也翘起的弧度,都跟以前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