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屋的外面围着几圈的官兵,火把的亮度聚集在一块儿,橙色的光很是瞩目。
张侍卫的声音沉重却又响亮,“太子妃您是否在里面!”
小虎被惊到,外头的人说什么?太子妃!
小虎忙不迭的起身,屋门大开,他看着外面的官兵,视线不由自主的停在了一个为首那个穿着玄黑大氅的男子身上。
男子身形宽阔挺拔,面容清冷雅俊,只是眼里映着薄凉狠戾,让人心神俱骇。
小虎只瞧上了那么一眼,就连忙低垂下自己的头,心有余悸的抿唇,实在是过于让人恐惧的一个男子。
他牢牢记得贺玥他说的话,一言不发的窝在角落里,他隐隐感觉有利刃一般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让他产生了皮肉被刮下的痛苦错觉。
隔帘里面有微光燃起,应该是点上了灯,贺玥惊喜的声音传出,隐隐还带着哽咽,“我在的。”
帘子被掀开,贺玥披着浅蓝外袍出来,头发披散着,灿若春华的娇靥上带着委屈,“殿下,您怎么才来?”
“哦。”宁如颂薄冷的眼睑掀起,那双含着幽深的眼眸直直的望着贺玥的脸,好似能透过她姣好艳绝的皮囊,直探她的内心。
“你一直在等着孤吗。”宁如颂嗓音清润,明明是再平和不过的语气,却叫在场所有人胆寒发竖。
贺玥步履急促,可是明眼人都看出,她左脚伤了,她投入了宁如颂清冽的怀里,双手揽着他的腰,泪泣如雨,呜咽着说道,“一直在等。”
她双手更用力,将脸埋在他的胸前,不停的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哭的连话都说不清,肩膀一直在微颤着,“殿下,殿…殿下!”
殿下!缩在角落里的小虎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发现先前叫声的张侍卫不知何时就在他的旁边,张侍卫手中未出鞘的剑,就在他的眼前,他吓得捂住了嘴,浑身发冷汗。
宁如颂将贺玥身上披着的廉价外袍扔在地上,再取下大氅将她整个人裹住,随后单手抱在怀中,另一只手抚慰着她发颤的脊背,眼里晦暗难辨,“伤着腿了?”
贺玥坐在宁如颂的臂弯上,回揽着宁如颂的脖颈,点着头,还在哭着,泪一滴滴的落在宁如颂脖颈的皮肤上,晕开水痕,她面颊洇着水红色,可怜又娇怯。
“怎么不在翼山等着孤,跑到这陌村做甚?”宁如颂手依旧在轻缓的抚拍着,“幸好还未出城,不然孤恐怕也难找到孤的太子妃了。”
小虎捡回一条命
破屋子里,一览无余,宁如颂随意的寻了一个椅子坐下。
所有的官兵连同张侍卫都背过身去,张侍卫轻踢了一脚地上的小虎,小虎抬眸看着他饱含深意的眼神,连忙转身,再不敢盯着贺玥看。
贺夫人是太子妃,住在人人都恐惧艳羡的宫里,是人人都要跪拜的贵人,怎么也想逃呢?
贺玥的脸被宁如颂托捧着,用拇指指腹轻轻擦拭着她嫣红的眼角,他语气轻缓,“玥玥受委屈的连话都不会讲了,当真可怜。”
当真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嘴里从没有几句实诚话,她总是妄想用泪水和虚假的语言来搪塞他,行为上做出了胆大包天的事,实际上真到了他面前,胆子却变成了只有芝麻大点,怕死怕疼,缩在他的怀里,怕他罚她。
按道理他现在就该戳穿她,然后等着她的求饶,随后再顺着罚上一罚,让她长长记性。
贺玥一抽一泣,鼻头都红着,添上几分娇憨,“我好怕,每一天都好怕。”
她抬手将宁如颂的手拿下来,再用手指顺着缝插进去,形成双手十指交握的状态,她又重复了一遍,“殿下,我好怕。”
“怕什么?”宁如颂感受着手里握着的柔软,启唇问道。
怕他找到她,怕找到以后罚她吗,骗子。
贺玥微俯身,用自己柔嫩的侧脸贴上宁如颂的侧脸,感受着他皮肤的温热,“那群劫匪,说要让我当压寨夫人,我还在翼山的时候,他们总在我屋前晃悠,还拍打窗户。”
“还好有小虎在,他是个好人,帮助我逃离贼窝,可是等我们逃走以后才得到消息,贼窝被官兵给缴了,我那时候就想着是不是殿下来找我。”
她抬起头,坐在他怀里,眼神诚恳的望向宁如颂,声音怯生生的,“我那时候心里好欢喜,恨不得立马去找殿下。”
宁如颂眸色幽暗,垂眸望着她吐露着谎言的唇瓣,“那怎么就不找了呢?”
贺玥委屈的蹙眉,动了一下左腿,“左脚伤了,到了陌村以后完全走不动路,养了两天才勉强能走。”
“殿下就算您不来,我明日也要去找您的。”
宁如颂松开了和贺玥交握在一起的手,右手探进裹着她的大氅内,圈着她的左脚,微微轻轻抚弄,贺玥好似痛的脸色都白了几分。
“他是大夫?”宁如颂收回手,改为揽着贺玥的纤细的腰肢。
张侍卫垂眸抬脚碰了碰地上愣住的小虎,轻声道,“回话。”
小虎现在脑子都是一团搅在一起的线团,他掉转身子,改坐为跪,盯着地上未铺砖的泥地,恭恭敬敬的开口,“草民的父亲是乡野大夫,草民学过几年医术,姑且算是大夫。”
他听到太子的发问,嗓音有着旁人一辈子难以企及的矜贵,“孤的太子妃脚伤的很重吗?”
不是很重,最起码没有到完全走不动路的程度,小虎又想到了贺玥的叮嘱,一切看情况开口,他怕露出马脚,不敢抬头,只是战战兢兢的回答,“回殿下,太子妃前两日脚确实伤的很重,根本不能下地,用药养了两天,才能到如今能下地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