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材比蓝错要高,也没有像他一般向后撑着半躺着,而是腰背挺立,坐得板板正正。
水因为方才的扰动形成细小的水浪,粼粼拍在他的身上,洇湿了未触及水的一小片。
修者五感通达,即使隔着水雾依然看得真切,蓝错微眯了眯眼。
对于对面的偷偷窥视,沧溟显得镇定自若。
他取出一方竹制的托盘放在水面,又拿出一壶酒并两个杯子,一并放在托盘上,眼角垂笑,提议道:“只泡着也无聊,不如小酌两杯,随意聊聊天?”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蓝错与沧溟之间已不像刚刚结契时那般生疏,如今以他们的关系,也称得上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因而,蓝错没有拒绝沧溟的提议。
他双臂发力,撑着坐了起来,将托盘拉到两人中间的位置,又拎起酒壶,将壶盖揭开闻了闻,叹道:“好酒!”
沧溟笑道:“这是前些年我自己酿的米酒,你喜欢就好。”
这种米酒入口甘甜,初尝并不用觉得如何,但后劲极大,若是修为尚浅,一不小心便容易喝醉,不过以蓝错与沧溟的修为,倒是不用担心会醉得不省人事。
给双方的酒杯都填满酒,拿起属于自己的酒杯后,蓝错轻轻伸手一推,将托盘往沧溟的方向推去。
待沧溟也端好酒杯,蓝错将手向对面的方向抬起,遥遥道:“干杯!”
沧溟对这种现代酒桌文化术语不甚了解,但还是配合着举起自己手中的酒杯:“干杯。”
隔空干完杯,蓝错将酒杯边缘凑到自己唇边,然后一仰首,将一整杯酒全部喝完。
喝完后,他还歪着脑袋,一面笑盈盈地看着沧溟,一面提手,将酒杯倒置过来,示意自己确实一滴都没有剩下,全部喝了下去。
对面,沧溟被蓝错浅笑着的眸子中的水光晃了一下。
他缓缓闭了闭眼,随后有样学样,也将酒杯中的酒一口喝下。
喉结滚动,他调转杯口,将空了的杯底展示给对面。
蓝错捧场地鼓了鼓掌,随后又拎起酒杯,为二人满上。
不过这次,他们都没有像第一杯喝得那样急,而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小口啜饮。
一边细品,一边随口聊着过往生活中遭遇的趣事。
他们都经历过漫长岁月,这么一聊起来,竟也是能聊许久。
酒过三巡。
不知何时,也不知是谁先动的身,总之待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偏离了原本的位置,从原本尚且的相对而坐渐渐蹭到了一处,虽只有肩膀上的一小片位置挨着,但也已经是他们结契以来相互之间所有过的最为亲密的距离。
或许是此处被岩石环绕、除他们外再无旁人的认知;或许是二人都穿着较为私密的衣服共同泡在一个池子里;又或者是他们聊天的氛围实在是太好了,不自觉地消弭了两人之间隐形的距离……总之,他们谁都没有觉得有何不妥,反而还半眯起眼睛,享受起这难得的安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