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嘉勖在一旁静候,几分钟后,梁世桢伸手接过手机。
点开消息停顿两秒,他顺手给全蓁回了个电话。
不知是凑巧还是旁的,这时她那边反倒没人接。
自动挂断,屏幕上显示00:15。
都这么晚了,没人接也正常。
梁世桢转而给家中候夜的佣人拨了个电话,得知人已经安全到达,他便没再多问。
又缓了会,梁世桢犹觉不畅快,索性将领带一把扯下,拢在掌心,一手解两粒衬衫纽扣抬脚向外走。
郑嘉勖跟在身后,欲言又止,“梁总,您……”
郑嘉勖是自幼照顾梁世桢的郑姨所生,跟他关系不同于一般的老板与助理,对于梁家内部,他知道得不少。
可正因为知道,才更容易为梁世桢鸣不平。
没见过老爷子这样的,在位时乐见孩子争斗,现在半隐退,依旧暗地里使绊子。
……梁家这尊大厦,难道还有更好的人选吗!
梁世桢似知晓他要说什么,警告意味盯他一眼。
郑嘉勖自知失言,立刻闭嘴,缄默不语。
车辆在黑夜中飞驰,那红的绿的光线透过车窗,映着一张过分冷淡的面容。
驶入小区,密码锁“嘀”地开启。
梁世桢脱了外套,正准备随手掷在沙发上,手臂抬起,动作微不可察一顿。
眼前皮质沙发上蜷缩着一个略有些单薄的身影。
不知是困到极致还是等累了,她入睡的姿势有些别扭,像蚕蛹,手里无意识抱着配套的黑色靠枕。
身上这件衣服倒是意外衬她,艳红花色铺于极致的黑,墨藻一般的长发中安然沉睡着一张略有些苍白的脸,似暗夜中悄然绽放的曼珠陀华。
薄薄光线映照,暴露在外的皮肤好似透明,梁世桢视线依次从她笔直匀称的小腿,锁骨,瘦削的肩,以及肩胛骨下方,那几分凹陷的深山中掠过。
最后,他经停在她面上,那莹润的唇微启……
梁世桢毫不犹豫捞起另一侧毛毯将其春光尽数遮盖。
没来由有些热,他立在窗前,又解了一颗扣子。
等第三颗扣子解完,全蓁也醒了,她撑起半边身,强迫自己尽快清醒。
但许是中途醒来,今日心情又难免颓丧,她挣扎几下,目光还是含着丝丝迷蒙水意。
梁世桢看一眼,径直别开目光,淡声问,“怎么睡这?”
他提前打过招呼,郑姨应该知道怎么招待她。
梁世桢理所当然认为郑姨会给全蓁安排客房,但他全然忽略这位看他长成的长辈知晓他结婚后的欣喜。
在郑姨的脑回路中,从未听过小夫妻还需要分房睡的道理。
因而当全蓁一过来,她便自作主张将全蓁领去主卧。
全蓁一开门便觉得不对劲,等推开浴室门更是直接惊呆了。
洗手台上全是男性洗护用品,这里一看就是梁世桢的房间。
她猜测是郑姨不知内情,多有误会,没敢多看,果断闭眼退出来。
时间其实挺晚,她又不好意思再将人喊醒,便只能轻手轻脚下楼,找个地方等梁世桢。
谁知这一等,就是三个小时,她渐渐抵抗不住,歪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讲述间,原本披在身上的毛毯渐渐下滑,甚至因为坐姿不算端正,连一侧肩带亦有滑落趋势。
她大概是真的没睡醒,浑然不觉在这个时间用这种眼神看着一个刚喝过酒的男人有哪里不妥。
顶灯昏暗,梁世桢眸光微沉,居高临下看她。
全蓁此刻有些迟钝,丝毫没感知到危险,她甚至微咬一下唇,仰头,有些迷茫地问,“梁先生,请问我今晚睡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