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秋还在叶家祖母的宅院。
京都的初冬,云朵聚散,北风贯穿,庭院花草树木结满了霜,白白的一层。
看祖母的药碗空了,叶秋忙得上前接碗,叶老太太哪里舍得劳累她,忙喊丫头过来。
“秋娘,这药里又添了哪一味?刚喝了两副已经好多了。”她问。
“原也没换,只是自己亲手抓的药。”
也是,药方还是一模一样的,只是叶秋怕家仆按方子去抓药时,药铺拿次一等的药材来诓骗,索性自己去采购的药材。
只是此等做法,百姓可就难了,即使认识药材,可是牙行零散的不卖,自己采购药材也不知道何处才有啊。
“秋娘……哪底是何事,关了药铺啊?”祖母开口,问了最想知道的事情。
“关了药铺,收购药材……这事你阿爹回来闹了许久。”
“阿园不孝,让祖母担心了。”
“他闹他的,祖母无事,就是问一句,阿园此事可靠不?”
叶秋眼热,“放心,祖母可靠。”
“祖母知道你聪明,可有时候糊涂也未必不好,把什么都看透了,心累。”老太太含笑点点头,先前的不安消散了去,又道:“好好把日子过好,除却生死无大事。”
祖母的话,她明白。
但她不能说,若不下此狠手,胡照安不除,药铺迟早都会被他算计了去。
这一回,前世的债,她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叶秋唇边勾起一丝浅笑,过了半晌才问道:“等过了这一阵,我会重开药铺,我还要送祖母一件宝贝!”
“要什么宝贝?少操这些心。”叶老太太不屑,却又笑了,“只要秋娘平平安安的,时常回来看我就好,看见你就像你娘还在一样。”
叶秋不想她伤感,便把话题扯回弟弟迅哥儿身上。
正说着门帘掀开,迅哥儿跑过来抓住叶秋的手臂摇晃,眼神晶亮,高兴劲儿都从身上满溢出来了。
“长姐,你可算回来了。”
上一次走得匆忙,都没见他,一晃都好几月过去了。
“都是长姐的错,事情多了,没走开,好久没来看我们的迅哥儿。”
“长姐哪有错,就是迅哥儿心里想姐姐了。”迅哥儿看着瘦了的姐姐心里酸酸涩涩的难受,虽是男孩,好歹也只六岁,说着说着,稚子眼泪掉了下来。
“我让你阿父带他去了前院,跟着叔伯们几个年龄相仿的孩子一起跟着先生读书启蒙,等大一些咱们迅哥儿也去上私塾了。”老太太扫了眼周围,低声道。
平常人家的孩子六岁虚岁就该起启蒙,八岁就该出外舍,学小艺,履小节。
迅哥儿已经六岁多了,被殷氏压着,只能在后院嬉笑玩乐,祖母不忍,把他安置在自己院子看管,学了些规矩,但是祖母年岁已高,眼力也不如从前,想要教他读书认字,是有心无力。
叶秋总是一有空闲,便拿着本子教他认字。
此番,迅哥儿能去前院跟着先生读书,只怕祖母又与殷氏交恶了。
叶秋可以想像殷氏在祖母跟前耀武扬威的样子,祖母受多大的委屈,来倾力相护。
“长姐,总有一天我要……”
叶秋停下为迅哥儿整理衣服的手,抬眼一瞥,迅哥儿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在叶家院子里,叶秋姐弟日子过得艰难,殷氏的恶意、刁难,他也是知道的。
叶秋的眼神扫过院子里几个探头探脑的人,“听话!你是小孩子,现在就是读书学习的时候,我们迅哥儿心得要大,心大,才装得下大河山川,锦绣文章,如果你的心里只装得下小是小非,小恩小慧,何时才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来庇护长姐呢?”
看着叶秋眼神犀利,迅哥儿一时慌了,小声道:“长姐,我听话,我好好读书。”
“长姐,不生气……迅哥儿知错了。”又抓紧了长姐的手臂,生怕被甩开。
“长姐不是生气。”叶秋抬手按在迅哥儿的胸膛上,“重要的是这里要记住长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