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来来回回有人经过,大抵在看到舒晚晚之后都会小声议论一番,说是小声,舒晚晚却一字不落全都听见了。
有想吃点东西的女眷,也都不挨着舒晚晚,隔了两三桌坐下,东西没吃多少,眼睛却不住往她身上看,不用想也知道她们的话题也定是围着她绕的。
听来听去也不过是说她的身份,舒晚晚听烦了,干脆拿了筷子吃了起来,一个人一桌子菜,若不是有人看着,她都想拉着桃梳坐下一块吃了。
菜看着精致,味道却一般,还不如广福楼的炒菜有味道。
舒晚晚吃了几口,瞥见方才那一桌已经起身离开,立马就有婆子丫鬟上前把基本没动几筷子的菜撤了下去,又换了一桌新的来,忍不住咋舌。
果然有钱就是任性,这才是真真意义上的流水席啊。
看着一桌子的菜,舒晚晚忽然没了胃口,刚放下筷子,一旁就传来一声嗤笑。
转头看去,却是两个年轻的女眷,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就是在春日宴上冲撞了我母亲,被我家嬷嬷打得摔进湖里的舒晚晚?”说话的那个一身玫红色绣着牡丹花纹的绸裙,拿眼扫视着舒晚晚,语气带着几分不屑。
舒晚晚本来不打算搭理,但想到自己今天的人设,还是耐着性子起身,朝两人作福,柔声道:“不知姑娘有何事?”
“冲撞我母亲,又害我哥哥掉进汴河,你说我找你有何事?”那姑娘冷笑一声,朝舒晚晚走了一步,眼中带着一股子狠劲,“听人说你来了,我还不信,特意过来瞧瞧,看你到底长了几个胆子。”
舒晚晚心下一动,看来是永安侯梁家的,特意寻过来找茬来了。
“胆子只有一个,梁姑娘若是想要,不妨拿去。”舒晚晚话头上寸步不让,脸上却笑意盈盈,近处没人来,远处却已经三五成群聚了看热闹的,也只瞧着舒晚晚仪态端正。
梁家姑娘横眉竖眼,咬着牙道:“一个不知在哪个勾栏院里攀上根高枝脱了贱籍的玩意儿,也敢跟我嚣张!”
眼见着这是要动手了,舒晚晚不紧不慢地往后退了两步,保持安全距离,又作了一福,看着有礼有节,开口却是轻声问:“庄户人家抢田亩水源的场景梁姑娘可曾见过?”
梁家姑娘一愣,眉头微颦,一时不理解舒晚晚的意思。
舒晚晚轻笑着,淡然道:“红头白脸扛着家伙什吵吵嚷嚷,看着吓人,可真要动手却是不会的,因为庄户人家知道,平日里家里有个急难全靠着左邻右舍接济,吵归吵,转头见了面还是和和睦睦打招呼,庄户人家大字不识,却懂得什么叫礼节。”
“梁家勋爵世家,儿郎姑娘们却一个赛一个跋扈蛮横,诗文没少看,竟全然不知礼为何物。”
这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梁家姑娘才反应过来舒晚晚是绕着弯子在骂梁家,一时气得脸色胀红,伸手指着舒晚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梁姑娘别急,这么多人看着呢,要是吵起来,想来我这个妾室的笑话是没有永安侯府的笑话好看的。”舒晚晚说完,低头垂目,瞧着一副恭顺的模样。
“瞧见没有,这小娘可不简单,心机深沉,几句话就把梁家的给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二楼上看着的舒老夫人冷笑一声,转头对傅四姑娘道,“你可瞧清楚了?”
傅四姑娘往楼下看了一眼,仍是不肯听舒老夫人的话,执拗地驳了一句:“那也是梁家三姑娘先招惹的舒娘子,若不几句话给她嘴堵上,那庆阳侯府的雅集不就被人看了笑话了?”
“老夫人之前可答应我等见过舒娘子之后再说的,眼下不过是远远瞧了瞧,算不得数。”
舒老夫人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失笑道:“你呀,大小就是这样,看着柔柔弱弱听话乖巧,实则最为固执,你这性子到了别家去,要吃上不少苦头。”
正说着,楼下的舒晚晚身子一动,转过身来,舒老夫人眼神一动,原已经打算进屋去,这下却忽然攀在窗边往下看,吓得傅四姑娘忙上前拉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