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帝王宝座是白骨堆积而成,黎央以前读历史的时候,从来没有多么深切的感悟,但直到这一刻,帝王无情才真正的具象化了。
在面对至高无上的皇权,任何人都不能侵犯,在帝王将相的文治武功背后,都是森森白骨,血流成河。
胡亥屠杀手足算什么?玄武门之变又算什么?
武帝才是帝王圈狠辣无情的翘楚。
先舍云阳关,而今又舍临县,数万的百姓全都入不得他的眼,全都是不值一提的蝼蚁,为了他想要达到的目的,全都可以舍弃。
“所以在武帝得知有地动发生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怎么借这个机会给你定罪。”黎央皱着眉闭了闭眼,脑中将一切都预演了一遍。
“如果你顺利赶到了临县,疏散了所有百姓,百姓会对帝王感激不尽。”
“如果你正好赶上地震,被掩盖在地下,对于武帝来说就更好了。”
“可如果你像现在这样来的晚了,武帝也不会出人,更不会出粮,像在云阳关一样,将你们和灾民困在临县,逼得你不得不从扈州发兵。”
黎央突然就无奈的笑了两声,“我真不知道该说他有心计,还是该他说愚蠢了。”
“他这些的确都是放在明面的阳谋,只等着你来选择,可他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世家现在已经势大到不把皇权放在眼中了,如果连你这个和世家做抵抗的人都没有了,这皇朝还能不能姓萧。”
“他就这么有把握,除掉你之后,他还能除掉世家?”
萧晟也嘲讽的笑了两声,“在他眼中,世家暂且不会动他的皇位,但我就说不准了。”
“你已经安排好了?”黎央看着萧晟大口大口的吃饭,一点也不担忧的样子,心中就知道,萧晟应是已经做了安排。
萧晟看着黎央已经猜到了什么表情,点了点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黎央想的,是不能从扈州调兵,但可以逼着武帝放权。
而这,就需要一个足够分量的人,萧晟离京,那么放眼西京,还能有谁?
消息传回西京已经是三日后了,武帝收到消息第一反应,就是萧晟有没有死在地动之中?
但在瞬间的激动和期盼后,他知道了萧晟还没有赶到地动就已经开始了。
巨大的失望将其笼罩。
不是冀州,是中州临县。
但武帝将消息压下,只当不知,直到第四日,整个西京都知道了临县地震的消息后,武帝才在早朝时,表现出一脸痛心的样子。
“诸位爱卿想必已经得到消息了,临县地动,朕深感痛心,王司徒,临县现今是何状况?”
王司徒立马上前一步,“皇上,临县地龙翻身,导致房屋倒塌无数,灾民被掩盖,死伤不知凡几。”
“不仅临县,受到震动的影响,周边县镇也有大面积房屋倒塌,还有山林,也都出现了滑石现象。”
“临县官员还在统计受灾情况,但受灾面积实在太大,伤亡亦实在惊人,至今还未统计完全。”
武帝摇头叹息,“百姓遭难,朕心疼痛难忍,天降惩罚,只降在朕一人身上便可,朕愿为百姓承了万般苦楚,何必这般降灾于朕的子民。”
武帝装模作样的摸了两下并没有流出的泪,“王司徒,国库之中,现今还有多少银两可调为赈灾之用?”
王司徒再次拱了拱手,“回禀皇上,国库现今虽不亏空,但也不富裕,前些时日因着乌州、荆州、冀州的蝗灾影响,已拨了大批银两给三州赈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