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砖白墙的景致之内,透过花墙可以隐隐约约看见院子内冬末春初的风光。
草木似乎已经冲出冬日严寒冰封的禁锢,执拗坚韧冒出青嫩的绿芽,院内有几处黄芯白瓣水仙,花瓣晶莹带露,透着几分水仙负冰的仙气韧劲。
院内树木错落有致,枯黄落叶的已经发芽,绿意盎然得让人错觉此时已是盛夏。
但是那一人一仆的出现打破了这样的错觉。
“我那小侄子最近不遑暇食吧。听说今日朝中又是闹得不可开交,若不是苏老丞相出言制止,怕是咱们小陛下得下金阶指着鼻子骂?”
走在前面的人懒洋洋地说着话,双手揣在袖子里,他本就高大挺拔,身上披着的碧城蓝色调披风格外宽大,罩着他整个人更加魁梧奇伟。
他慢慢踏过青石板路,龙眉凤目、俊朗英武,虽然已经是中年,但一身王侯的霸气丝毫掩盖不住。
合上他娓娓动听、散漫潇洒的语调,更像是一个富贵人家掌权的家主,冬暮春初游园,兴致盎然。
身后跟着的仆人年岁稍大一些,手揣在袖里亦是稳重悠闲,梳得整齐的头发已然冒出几缕白,步态却是稳健。
他沉吟片刻,也晃悠悠道:“陛下年纪虽幼,但不会鲁莽灭裂,他所行必然是有几分道理。再不济,皇宫之内,不是还有一位殿下呢嘛——太后殿下准许陛下亲政,可不是任由他胡行乱为的。”
“闫青你啊,总是点出我的玩笑话。我逗个乐子呢,你太严肃了——这样,嗯……不好。”
贤王终于舍得将他那双手从袖子里拿出,改成了负手而行的动作,说话时仍然是优游不迫、心平德和。
名唤闫青的人淡然一笑,动作丝毫不变,“殿下应该知晓,闫青性子如此,若是几十年前殿下说道,我还能为了殿下改上一改,现在怕是不能喽。”
附近树梢指头有鸟儿鸣叫,闫青抬头望过去,不知道那是南归的鸟儿还是整个冬日落雪守在巢中的鸟,总之黑背雪腹,生得滚瓜溜圆,硬生生将枝头压低了些。
贤王察觉到他身后的脚步稍顿,不用回头,只稍稍侧眼便注意到那处鸟儿。
“喜鹊?难不成今岁万事皆有个好兆头?”
喜鹊寓意极好,喜上枝头,深受宫中贵人和民间百姓喜爱。
“喜鹊尾巴长些,是鹊鸲吧。”
闫青仔细了望,摇头纠正。他虽对鸟没什么特别的爱好,但是书看得极多,对于分辨两种鸟儿手到擒来。
只是他这般说,话就显得不那么动听。前面还在说着吉祥话呢,他就冷水浇背,难免惹人厌烦。
果不其然,贤王慢动作回身,眼神意味深长,“闫青你啊——”
闫青侧头,将目光放在其他地方,躲避贤王的眼神,早已是他多年必修的课业。
“若当年金殿之前,我执意登上皇位,你说你就凭着这张嘴,能够做到什么位置?”
“苏丞相那个位置?”贤王揣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