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和顾戎一起离开了县医院。
两人并肩走出的医院大门的时候,负气走远的周继红就站在二楼的小阳台上看着。
盛夏知道周继红在那里看着。
但盛夏全程脚步没停下半点,她也没有回头。
顾戎落在盛夏身上的目光再一次多出了几分意外的玩味。
温柔可以是真的。
冷硬的残忍也是。
盛夏就像是一杯加了盐和糖的温水。
喝第一口的时候是甜的,可再往后,丝丝缕缕的咸意涣散在舌尖唇齿,那种由内而外的骚动是越喝越渴的欲念。
可是……
顾戎双手裹紧了自己的大棉袄,没头没尾的突然来了一句:“可是在干旱的地方渴久了的人,难以自控也是正常的吧?”
盛夏莫名其妙地转头看他,眼神像是在怀疑他已经被烧傻了。
顾戎自顾自地乐了:“快渴死的人,哪怕明知道喝到的是盐水,也会死死地攥着杯子不放的。”
越喝越渴怎么了?
这水又没直接把他毒死了。
至于这到底是救命的还是来索命的,根本就不重要。
重要的是,水杯目前在他手里。
顾戎顶着疑似烧成了豆花的脑子肆意胡言乱语,自己哄自己笑得还挺开心。
盛夏强行忍住了要调转车头把人扭送回医院的冲动,把人带回半价百货店,当场就把被怀疑神志不清的病患押送上楼了。
为了避免顾戎倒在隔间门口再引发死人这种慌乱,盛夏相当大方的把自己专属的床铺让了出来。
盛夏抱来顾戎打地铺的被褥把自己的换下来,被入眼的红艳艳刺得脑仁生疼,扶着柜子说:“你就在屋里歇着,有事儿就大声叫人,不行就再去医院。”
“晚上想吃什么?”
顾戎坦然享受着病患的特殊待遇,露出个笑说:“来点儿肉成么?”
“这段时间在外头没吃上一口好的,我都怀疑自己是饿出来的毛病。”
盛夏很想说你是真的想多了,不过对于顾戎要吃肉的要求倒是欣然应允。
食物物资缺乏的年代,带点儿荤腥的都是补身子的好东西。
顾戎身彪体格悍,病中虚弱多吃点儿有营养的东西,效果或许比喝粥吃素来得更好。
盛夏点头表示答应了,顺手关灯把门关上走了出去。
楼梯上传回的脚步声逐渐走远,顾戎卷着被子在狭窄的单人床上翻了个身,脑中闪过周继红比起自己还多几分苍白的脸,闭着眼自嘲一笑。
被刻意抬上场的戏,不管试探和演绎到底有多入迷,谁都不会赢……
顾戎人是中午到的,一觉沉沉睡去,直到夜间十点多都没有要醒的痕迹。
期间盛夏上去看过很多次,确定了顾戎的体温还算稳定,暂时没有一次把自己烧死的危机,盛夏大方的把店里的人都放走了。
隔间里只能住得下一个人。
故而在店里上班的人都是住的别处,往日都是盛夏一个人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