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梁复脑袋里就俩字儿——值了。
他那颗焦虑的、担忧的、不自信的心,一下子就换了模样,仿佛被炉中琉璃熔液渗透、包裹,变得又烫又软。
他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看着,看着沈筝取出熔液,又看着熔液被放置在操作台上。
直到——
“梁大人!关炉子!堵气口!”
直到沈筝的喊声传来,梁复才现自己竟一动不动地看了许久,炉中的火舌都险些要钻出来了,逼得本想凑近一看的祖孙俩是退了又退。
在祖孙俩怨怼目光之下,梁复一气呵成,关炉子,堵气口。
而操作台上的沈筝,早已开始动作,余时章二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他们害怕挡光,又立刻走到了操作台两侧。
人对没见过的事物总是充满好奇,余时章二人忍不住出了惊叹声。
而到这时,梁复又变回了“门外汉”。
他是知道如何烧制琉璃,可、可他还是不会弄琉璃物件啊!
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沈筝双手上,分明她该是场上最紧张的人,却还分心问了余南姝个问题:“南姝,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小玩意儿?”
“啊、啊我。。。。。。”余南姝冷不丁被提问,紧张无比。
沈姐姐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要将第一个琉璃物件送给她吗
片刻后,余南姝歉疚声传来:“沈姐姐,对不起,我、我一下子想不起来。。。。。。”
她真的太没用了!
关键时刻,脑子里竟一片空白!
“没出息!”余时章也说她。
不过沈筝为何不问问他想要什么呢?
沈筝一手大夹子,一手小镊子,闻言轻笑:“不急,咱们不让熔液离火,短时间内不会凝固。先给咱们县。。。。。。做个小牌子吧。”
她将熔液分成了四份,每份都有一个小料碗大小。
玻璃牌子最好做,只需将熔液倒入模具当中,压平后刻字便可。
料碗中,熔液已不似刚出炉时柔软,它被倒入模具之时,像一条透明的软鼻涕。
余时章看得仔细,片刻后评价道:“像小孩玩泥巴。”
话音刚落,猝不及防间,沈筝将模具放在了他面前,一同递来的,还有一根铁签。
“您来题字,就写‘同安’。”
余时章下意识接过铁签,可下一刻,手跟刚长出来似的,死活不听使唤。
挣扎片刻,他轻咳问道:“如何题?”
沈筝拿起镊子,随手戳了下料碗中的琉璃,一个小坑陡然出现,沈筝努嘴道:“就这样。您快些吧,再不动待会儿都冷却凝固了。”
余时章瞪她一眼,挽袖下手,一笔一划都刻得极为小心。
在余南姝注视下,他缓慢而又坚定地,在还未冷却的琉璃上刻下了“同安”二字,铁签不似毛笔,也不似刻刀,可尽管如此,这两个字也依旧风骨凛然。
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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