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敌军不明,“夜不归”们也没有消息传来。
陆少卿最担心的就是城里还混着瓦剌人的奸细。
他回身看去,只见城中有两处浓烟滚滚,窜起的火焰将茫茫的白雪也映成了一片赤红。
“盯好城外!”
陆少卿让陈立仁守城,自己则带了两个随从骑马向着火的地方驰去。
起火的地方就在土木堡的中街,离县衙行宫不过百步。
几个衣衫褴褛的百姓面容凄苦地围在火边。
“你们这是做什么?!”
陆少卿的随从厉声喝道:“焚毁房屋,这是要造反么?!”
城堡被困已久,稍有点风吹草动就会惊起哗变,这些老百姓竟然敢直接烧了房子,简直是胆大包天!
“军爷,这家人都死绝了。”
围着火堆的一个老汉佝偻着身子转过头,苦笑着说:“我们点了他们的房子取暖,如果不这样,恐怕我们也会被冻死……”
“胡说!你们这是私毁房舍,死罪!”
随从喝骂着向着火的房屋张望。
这些点火的人连拆房的力气都没了,就这么直接点燃了整间房舍,火舌舔着木梁也烧着房上的雪,故而冒出滚滚黑烟。
陆少卿身边的另一个随从抬马鞭就要抽打火边的众人。
不料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人抬手抓住了鞭梢,随即跪了下来,哀求道:“军爷,我们不怕死罪,若是不点火取暖,我们根本活不过这场雪啊!”
“大人……”
随从用力抽回马鞭,看向陆少卿。
他也不想对这些已经奄奄一息的百姓们动手,但是……城中的房舍被焚烧取暖,无异于杀鸡取卵,房舍没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被冻死!
陆少卿的脸被熊熊的火焰映着,冰冷如天上落下的雪花。
“灭火!”
他嘴里说出的话更加冷漠,只两个字几乎已是判了这些人的死刑。
“军爷!你不能不顾百姓的死活啊!”
那男人抬起头,眼睛里已露出了困兽般的绝望。
他们不过是一个边陲的小城,几千户百姓辛辛苦苦地在草原野蛮人的劫掠下生存。
虽然生活困苦,但还算是平静。
谁能想到皇帝御驾亲征的惨败,要他们整个堡里的百姓来陪葬?!
明明这些溃败的军兵们可以退去三十里外的大同府,那里兵强马壮,城池又高大,最重要的是,那里已经全部是大虞朝的疆土,皇上可以直接退回京师啊!
随从也看清了男人眼中的怒火,抬手又一鞭子向他抽去。
那男人还想抓住鞭梢,没想到抬起的手却落了空。
陆少卿的马鞭已经卷了随从的鞭子挥向了一旁。
“你叫什么名字?”
陆少卿端坐在马上,对于有野性的生灵他并不排斥。
牛马温顺,却都逃不脱被宰杀的命运,只有桀骜不驯的猛兽才能挣了自己的命!
“大人,我叫程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