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要打开应白房门时,他才后知后觉手里的热水袋似乎还太烫了,于是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在上面裹了一层,才将热水袋塞进应白的被子里面。
“这个还热,所以裹了层衣服,等待会儿凉些了你用脚把衣服踢开就行。”
他还没学会说好听的话,这句有些多余的叮嘱就已经是此时的他能说出的最接近温柔的话语了。说完他就安静地走了,还替她把门关上,把初冬的寒意都隔在了外面。
后来很多个冬夜里,陶苍林总是会记得在睡前给她灌热水袋,然后再一大早起来去她房间拿走,以防被妈妈发现。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直到应白去参加艺术集训。
深渊
新学期开学没多久,应白去了b市集训。
她打算报考更专业的戏剧进修学院。
这个决定来得有些突然,应白并没有底子,之前也浪费了不少时间,每天都在浑浑噩噩地过日子,毕业后要怎样,她从来没有想过。
可是家长不能不想,应白的父亲在老师的催促下,终于在期末抽空去了一趟学校。老师语重心长地和他陈述利弊,目前学院里的大多同学都打算毕业后继续报考更高领域的进修学院,而应白目前成绩一般,估计只能正常毕业。基于她优秀的外形,老师综合之下,还是给她推荐了表演专业。
虽然表演这条路竞争最大,但回报也高,何况她的外形是一等一的出挑,她可以先往这条路培训试试,要是不行,再转音乐剧表演这种竞争小一些的也来得及。
老师说得认真,应父也听得认真,唯独应白无可无不可,家里和学院都这么想,她也就点了头。
可她从头到尾都忘记告诉一个人了。
恰好这段时间应父接了工程很少回来,陶阿姨也被单位派去出短途差,所以阴错阳差,到头来真没人特意告诉他一声。
直到应白要离开的前一天,陶苍林还傻乎乎地照例按时给她灌好热水袋送过去。
只是这次开门时,应白并没有像平时那样撑着疲惫的眼皮熬夜,也没有昏昏欲睡地半躺在被窝里打盹。她立在房间正中,弯着腰往摊开的行李箱里扔衣服。
看见陶苍林进来,应白只是短暂地瞥了他一眼就移开了视线,目光比窗外落进来的月光还要轻。
“我要出门一段时间。”她只简短解释了一句,又补了几个字,“明天就走。”
陶苍林有些说不出话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对他来说似乎不那么意外。
尽管他们之间已经靠近了不少,可对陶苍林而言,应白从来都像风,即便短暂地从大海上吹拂而来,即便海风吹满怀,可只要紧一紧手臂,他就会徒劳地发现她从来没有停留过。
他没有办法留住风,可他早把自已变成了风筝,风筝无法落地,只有在风里才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