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舒摇了摇头,“我如今戴罪,多亏王爷求情,才能留下一条命在这里安稳度日,若我走了,难道要让王爷受责罚吗?而且……我与贺言本就不是一路人,何必再无端给他招惹是非。”
“可奴婢看得出来,贺公子满心满眼都是姑娘,他不会在乎您的身份的。”
常舒未应雪韵的话,泪珠子却滚了下来。
今日之后,他便不会再来了。
——
凤栖宫偏殿
烛光摇曳。
云婉展开皇后给她留下的信,是漂亮的簪花小楷,云婉认得,这的确是皇后娘娘的字迹。
【嫣儿,莫要哭了,人自出生起就要走向死亡,我只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那日,你靠在我的怀中哭泣,我看着心疼,又欣慰,觉得那时的自己才真正像个母亲。
我知道你定会为我鸣不平,但我是真心爱陛下。你心里一定时常怨怼陛下对我的所作所为吧?或许,他不是一个好夫君,但他一定是一个很好的皇帝。我总能想起他年少时,那般风流倜傥,潇洒不羁,我爱他,这么多年从未消磨半分。
只是衍儿不争气,与岭南王勾结,我作为他的母亲,曾经为了讨好岭南王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伤害了许多人的生命。如今,我已看清衍儿的为人,才真的心灰意冷了。
若非有你,宫中的日子于我来说实在太过难熬。如今,我先于陛下走了,也不用以后伤心难过。浔儿是个值得托付之人,我没有等到你与他成婚那日,是我的遗憾。
嫣儿,过你想过的人生,莫要被羁绊。
你的母亲林清瑶】
林清瑶。
绷在心中的酸楚和悲恸终于翻涌再次而出,云婉把信紧紧攥在手心里,她也不知道心脏怎么这么痛?
“娘……”
她呜咽着喊出这个字,大滴大滴的泪水如决堤般涌出,流进嘴角,滑到颈间。
在宫里这几日,她除了待在观德殿为皇后守灵,也替她燃着长明灯,与她的棺椁说话。
只是偶尔与前来值守的晋王打个照面,寒暄几句,便就回到自己殿中闭门不出。
她伤心,她难过,她有自己的苦衷,他都明白,他没去打扰她。
七日后,等到皇后梓宫奉移才返回巫溪镇。
临行前,晋王来到她的寝殿。
“还要走吗?”
“嗯。”云婉在榻上铺了面锦缎,正在收拾要带的细软。
“不是疫情已经控制住了么?”
云婉垂眸,未停下手里的动作,继续叠着衣裳,“还要有些收尾的事情,而且那日回来得匆忙,也未来得及跟张神医和双瑞好好道个别。”
“那本王送你。”
云婉犹豫了一瞬,还是点点头,“多谢王爷。”
云婉也不知怎的,自皇后娘娘去了,她便下意识的躲着晋王,愈发不敢与他单独在一起。
她这几日脑海中总是冒出许多念头:若是他也当了皇帝,他会变吗?她是不是要步皇后娘娘的后尘?